欢迎各位不安—......我是指,不凡—的客人。我听到您在接待室引发的骚动,而我本来也期盼您在遇到那些较不 …「文明」的住客前,能顺利找到我。您看,我们已在此处待了很久,直到最近才找到通往其他地方的门。与世隔绝了这么久,待客礼仪确实不如以往,不是吗?

看来我也半斤八两。请坐。您此刻的安全无虞。我无法保证能安全多久—在暮悲邸,只有一时的安全—但我可以确保您有足够时间喘口气。您会发现,这远比现在任何人能提供的都要好。请歇一会。

这里是我的餐厅。我占领这里,捍卫它不受其他住户侵犯,而他们则学会明哲保身,不来惹我。宅邸的这部分叫Boilerbilge。我很抱歉这里这么热。不太可能调低温度,而且因为很少人会在这里久待到产生不适,所以在这个由混乱打造的世界里,它只是一点小麻烦。

Ralph Horsley作画

这个世界?是的。暮悲邸。哦,您以为那是宅邸的名字吗?也没错。宅邸就是整个世界,世界就是这座宅邸,同时指称两者的词就是暮悲邸,代表阳光从您掌中消逝的丧恸,寒冷与悲伤的时刻降临。

哦,这里不是一直这样。曾经这里与其他时空相同,安全又危险,友善与敌意并存。这里曾有山、海,有都市和海岸。如果您能找到图书馆,有些书里有图可一探究竟。我相信那时真的很美好。

但人们并不满足。魔法是由少数人把持的稀缺资源,而其他人渴望它能提供的便利,渴望它能使多舛命运顺遂的能力。他们试着寻找操控魔力的方法,最终也为自己的成功深感后悔。

住在暮悲邸前身的居民学会从死寂虚空召唤妖物的技术,那是种由饥渴和原始力量驱动的生物。它们不一定很邪恶,却极度贪婪。它们以契约和共识为生。它们渴望邀约,没有邀约就无能为力。最初只是小型的:帮助奇怪的机械运作、改善生活、提供照明和保存食物的妖物。也许,如果那些居民见好就收,暮悲邸本来能成为一座乐园。一座因虚空的饥渴而诞生的乐园,但终究是座乐园。

但,唉,贪婪是智慧生命的一部分,人们开始召唤越来越强大的生物,却从未想过若它们逃脱的后果。然后某天,一个强大到无法被掌控的生物,被禁锢在这个非常平凡的城市郊区里非常平凡的一座宅邸。就算这样,情况本也可能有截然不同的发展。然而,有人发现这个生物—也就是您所谓的恶魔—并接受它提出的契约。他们付出代价,而它终于可以恣意饱餐。

因着召唤、约束、契约、屠杀、背叛和后果,有了今日的暮悲邸。当某人首度召唤出自身不理解的生物时,就注定了墓悲邸的命运。那个妖物完成了它应做的事。它进食,也履行了约定。这座宅邸安全了。这座宅邸得以保存。

宅邸像一具膨胀的灵俑吞噬掉整个世界,直到再也无物可食,只剩下暮悲邸本身和墙里如老鼠般的幸存者。

然后,有什么改变了。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宅邸突然可以在新的地方开启新门。可以探求先前不存在的伙伴。可以痛快享用不是我们的肉体。

喔,没错,您坐这么久后的确很难起身。这些椅子总会把握住给它们的东西,而您自愿入座了。契约和后果。但您稍早已喘口气过,那就是我答应的安全。

您也知道,这座宅邸很饿。如果我能说服人们不要抵抗,让它先咬上几口,那我就能保有我的小天地和那一点点自由的假象。我不想死。我猜没人想,但我聪明地学会了这儿的生存之道,而您似乎在原本的世界里没学过这种教训。那肯定是个比这里善良得多的世界。

它一定没那么饿。

但我也还没有完全结束介绍呢,是吧?还有什么可以讲的?暮悲邸醒了,暮悲邸饿了,它开始吞噬虚无中的每一处、每一个小小的欲望,将它们安全地纳入自己的墙壁中,它不断吞食,却永远不感饱足。它们为宅邸服务。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它们也已成为宅邸。您也很快就会加入。

哦,别尖叫。真令人厌倦,在这之前我们不是聊得很投缘嘛。但如果您一定得叫,那就叫吧,我想这是您的权利。

暮悲邸喜欢听到尖叫声。

那么,现在。您愿意留下来共进晚餐,真是太好了。但我很高兴地宣布,我一时还不会加入您。只要我能继续喂食我的餐厅,它就不会对我下手。好了,我想离别的时刻到了,除非您的鬼魂再回来续摊。

如果时机来临,我会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