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卡佩纳裡的阳光在玻璃与钢铁的大楼间闪耀,一红一绿的鸟儿在空中彼此追逐。卡蜜兹在阴影裡停了下来,她的徒弟在阳光则是一脸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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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兹,你看!」桂莎往远方指去。「好美丽啊。」

卡蜜兹叹了口气。「欧亚鸲,它们是知更鸟。」

「它们就像艺术家一般,如此的美你也会动容吧?」

「孩子,我只欣赏事实。」

在知更鸟的鸟鸣声中,卡蜜兹与桂莎进入了棣维特的算命舖裡,并顺势将门锁上。悬浮在空中的水晶球照亮了房间,也点亮了秘闻帮的印记—手上、锁孔与匕首。卡蜜兹欣赏这样表现忠诚的方式。

「啊!卡蜜兹,拉斐茵的鱆人得力助手。」棣维特把身子垫在自己沉重的爪子上,收起了亮白的羽翼。「还有桂莎!得力助手的得力助手!」

「棣维特,最近生意还好吗?」

「一个字,忙。是要通过后面吗?」

卡蜜兹点了点头。「不要把门打开。」她推开通往地下通风井入口处的挂毯。这个地道可以让卡蜜兹秘密地在新卡佩纳中随心所欲自由穿梭。做为拉斐茵间谍大师的一个最大的好处:最低限度地与人接触。就让桂莎耍帅吧,卡蜜兹已经没有时间了。

「卡蜜兹,我们无法喝个下午茶再走吗?我想解读一下这些叶子呢。」

「不行。」

「棣维特,看看未来。你觉得卡蜜兹是否会笑一下呢?」

「抱歉,看似不乐观。」

卡蜜兹跺了一下。「桂莎。」

「她生气了,」桂莎低声说。「她生气时眼睛的周围会发出蓝绿色的光环。我来了!」

「桂莎,我在你的未来中看到了阴沉和沉默的否定」棣维特说。「我看到了. . .不,我看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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棣维特的头往后仰开始嘶喊。悬浮在空中的水晶球一个个炸开,蓝色的烟雾如同龙捲风一般在房间内打转。卡蜜兹闻到了金属的味道,一场暴风雨正在角落酝酿。黑暗吞噬了光亮,也盖过了卡蜜兹与桂莎身上所亮起的印记。沉重且紧绷的寂静渐渐包复了一切。

棣维特张开的翅膀裡带着吱吱的电流。光线从它的双眼与嘴巴裡射出,推开了两位鱆人。棣维特的嗓子吼出一段曲调。卡蜜兹将一个球形的透镜往房裡扔去,以此来纪录房裡的即将发生的一切。她与拉斐茵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眼就能够认出预言即将出现的情况。

「小猫咪们隐藏着乳酪. . .鸦群掠过和啄食. . .黄金在水裡. . .把乳酪隐藏着,那群小猫咪们!」

房间开始摇晃,卡蜜兹稳住了身子。金圆在一阵旋光中逐渐形成。她试图寻找桂莎,但强力的旋风迫使她闭上了双眼。声音逐渐变强. . .然后煞然而止。

破碎的玻璃与化为碎片的书本掉了下来。阳光从棣维特朴素的窗口射进房裡,史芬斯先知则倒了下去。

「桂莎?」卡蜜兹眨了眨湿润了的眼睛。她的徒弟抱着头趴在一个书柜下。卡蜜兹冲了过去使出了观察魔法。桂莎全身的瘀青与擦伤都亮了起来,好在没一个是严重的。

「卡蜜兹,我没事. . .刚刚是. . .

卡蜜兹将球形透镜召唤回她手裡。「我现在把记录到的东西发给拉斐茵。」

桂莎揉了揉头,找来了个瓶子给棣维特装满了水,让他们都喝了。「卡蜜兹,我阅读过所有拉斐茵的预卜,这次跟那些都一模一样相像,但这个更大,这点不一样。」

卡蜜兹面无表情。这一切是有理由的。世界上没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只有她还不知道的而已。

她喉头的警报护身符开始振动:另一个先知看见了预卜。护身符再次震动了起来。它一直嗡嗡作响,与皮肤间的摩擦令其温度升高,裡边的石头像是要炸开一般。卡蜜兹将护身符握在手掌裡,按了它一下来显示报告。

魔法视窗在她面前闪烁着蓝光,显示的是自高地园的算命师、占卜师与预言家们。不管是来自梅齐奥或柯达亚,它们全部都回报了相同的东西。

「金圆. . .金圆. . .小猫咪们隐藏着乳酪。」

「小猫咪们隐藏着乳酪。黄金. . .

「在水裡,黄金。鸦群. . .金圆,金圆. . .

「到处都是金圆. . .

「同样的预卜?」桂莎低声说道。她手裡握着一个裡面有金圆的乳白色护身符。是个来自迷信天使的信物?

「拿开它,」卡蜜兹喃喃着。

桂莎盯着那些报告。「这代表什麽呢?」

卡蜜兹手腕上的召唤咒开始紧缩。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卡蜜兹理了理袖子往后面的挂毯走去。拉斐茵正在召唤她去尖云顶。


电梯从城市深处升起,穿过大樑街道及令人眼花撩乱的建筑后进入云层当中。卡蜜兹将桂莎派去了寰资室的地图室进行研究。桂莎是个空想家,但也同时是秘闻帮最好的征密师。有一次或两次,她发现了卡蜜兹错漏掉的细节—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电梯门就像甲虫的翅膀一般地打开。

拉斐茵的圣所中盘旋着低喃;新卡佩纳的秘密与阴谋。这堵玻璃牆让这个史芬斯恶魔俯瞰她的城市,上方的彩色玻璃描绘着她的崛起、如何与大恶魔联手让天使殒落,以及又是如何增强了她预卜的能力。

各式报告、犯罪与动作的影像有如幽灵般在房裡飘荡。史芬斯恶魔有节奏地将飒飒的低语与报告分散于薄雾之中。拉斐茵的存在每一次都重新让人感到震惊。她远比记忆还要远古,强大且神秘。凭藉她那恶魔的预卜能力,拉斐茵无所不知。

卡蜜兹跪倒在地。

像风暴一般,拉斐茵展开它的翅膀,将空中盘旋的报告与图像挥赶到角落。她的声音像打雷般传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彙报。」

卡蜜兹很清楚: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绝对不要向拉斐茵彙报任何东西。「您已看到了棣维特的预卜。其他新卡佩纳的先知们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它。我们正在试图找出规律,共同的要素包括—」

「别对一个先知重述预言的内容。小猫咪们扑通在牛奶中,黄金在水裡,金圆,金圆,我都看见了。我对你工作的细节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是谁发出了这段预言!」

卡蜜兹咬紧牙关以掩饰自己的畏缩。她说是发出的?拉斐茵的预卜来自于大恶魔。还有谁能发出这种强度的预卜呢?

「有人袭击了新卡佩纳的预言家们。这是无法接受的。」

这背后的含义就如一记重拳打在卡蜜兹的肚子上。是她为尖云顶上护罩的,如果施法者成功联繫每一位先知,包括拉斐茵. . .这意味着她的护罩失灵了。有人击垮了拉斐茵,这将是她的失误。

卡蜜兹站了起来。「我会找到答案的。」

「要快。」拉斐茵退回到了她的低语与阴影中。「亲自去做,卡蜜兹。脚踏实地。我只信任你,一个人。目前为止。」

卡蜜兹咽了一下喉咙。「我知道了。」


寰资室的牆壁闪烁地比乐舞会的派对还要华丽。桂莎将信息之球聚集在掌心,然后轻弹在地图上。她俩在角落对所收集回来的资料进行核查,并在不连贯的区域间发现了联繫。如果桂莎觉得它们之间彼此关联,那就有调查的必要。

「每个点都代表着一位感应到其中一种预卜的先知。」桂莎指向地图。「每一位都是我们的僱员,还有很多是自己不自知的。同样的预卜,同样的时间。毫无例外。」

「将尖云顶也点上吧。」 卡蜜兹做了个鬼脸并穿上了外套。她想去城裡展开调查。脚踏实地。「拉斐茵给了我她的报告,同样的预卜,同样的时间。」

桂莎将报告折起。「我正在研究预卜裡的视像:小猫咪们隐藏着乳酪,黄金在水裡。鸦群,我原先认为是乌鸦,但也可能是任意数量的鸟类:乌鸦,喜鹊,寒鸦,渡鸦. . .

「暂且停下吧, 」卡蜜兹说道「我们现在要查的是谁发出这个预言,不是预言的内容。」

. . .发出?」

「我们将把这次视为袭击事件,某人对知名的预卜师们群施了法或下了毒。」

桂莎抿了抿嘴唇并擦了擦她的护身符。「卡蜜兹,我跟你说。这次与拉斐茵创立之初时的预言一模一样。这可是大事啊!这不是—」

「你为何会有这东西?」

桂莎看了看她的护身符。「你不相信天使吗?」

「这没什麽可信不可信的吧?天使已是历史的存在。它们存在过,协助建立了新卡佩纳,然后离开了。」

桂莎耸了耸肩。「有些人相信它们会回来的。你不觉得这后面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吗,某种更高上的力量?」

「桂莎,我们可是秘闻帮的间谍大师。我们对一切存疑,也不相信没有凭证的事。把那东西拿过来。」

桂莎将护身符递了过去。

「拉斐茵说这是袭击。我知道你曾研究过新卡佩纳的创立,但拉斐茵正是其中一员。那些不听她话的人都已死了。这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沿着桂莎脖子的印记发出了深紫色的波动。她点点头转向地图。「我明白了。」

卡蜜兹接着说。「在预卜出现前有什麽异常的事发生吗?」她从角落堆中调出了艾文的监控报告,并将搜寻限制在事发前的一小时内。找到了。梅齐奥发生了一场爆炸。

桂莎将地图放大。「一个废弃的仓库。」她将报告散在头顶上,选择了一个然后将其馀的都抛在一边。「有个人这一週都在这裡。」映在放大后的图片上的是一位橙色虎斑毛发浅黄色眼睛的狮族女性。她穿着一件风衣,戴着一顶漂亮的费多拉帽,表情一脸可疑,彷彿是在打探着什麽似的。磊希雷宁,记者。

「她是卡佩纳先驱报,丹瑞科林的员工。」

「老大,看来这猫咪隐藏着些什麽。」 桂莎说道。「磊希与丹瑞手裡握着某事的独家新闻。或者他们自个儿製造了独家新闻,以此来打败其它报社。」

嗯,卡蜜兹非常瞭解记者。在她找到这份不需要与人交谈的工作之前,也曾经是一名记者。为了报纸的销量,他们任何事都做得出来。「合理的推论,但是—」

「我知道,没有证据的推论是没用的。」

乖孩子。「去废弃的仓库看看吧。」

桂莎收起了地图并清理了密室。「要联繫欧斯卡吗?」

明智之选,卡蜜兹很欣赏欧斯卡。他在垃圾堆间的寻宝与下水道打捞中揭露了许多关于人们的事。再加上,他会和老鼠聚在一起以躲开人群。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人。她施放了召唤魔法,显示出欧斯卡并将他的影像带进房间裡。他对空荡荡的牆壁眨了眨眼。

「老大,你是怎麽办到的?感觉我就在这裡了呢。」

「你看起来的确如此。」桂莎的手穿过了欧斯卡的肩膀。

「基本的幻术。我建议了一些细节,你的大脑填补了剩下的内容。人们总是会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桂莎与欧斯卡的手再次彼此穿透而过,咧嘴大笑道。「新帽子啊,桂莎?」

「是啊!这是我在终响会前尝试的新风格。你会去吗?」

「我?参加终响会?」他拖着脚步。「我给你找了两个彩色玻璃的金圆。我等等把地点发给你。」

「好!」

卡蜜兹清了清嗓子。

「老大,有何吩咐?」欧斯卡用手背擦了擦鼻子。

她拿出了地图。「今天早上有个废弃的建筑发生了爆炸,你知道些什麽吗?」

「老大,那个建筑并没有被废弃。根据垃圾来看,有人至少在裡边待了一个星期。还有那并非是场爆炸,而是崩塌的。」

她看了桂莎一眼。实地勘察。卡蜜兹换了顶帽子。

「我会派了一队回响判读员去看看崩塌的现场。桂莎和我马上就到。」她关掉了画面,把外套递给了桂莎。「为何欧斯卡会帮你寻找金圆标誌?」

桂莎缩了一下。「卡蜜兹,我是一名征密师,你请我来是为了观察细节。」

卡蜜兹歪头说道。「接着说。」

「金圆的画面一直出现在建筑裡,但没有任何施工的证据,我正在观察这背后是否有一个模式。欧斯卡是我的眼线。」

卡蜜兹哼了一声。这确实是她聘请桂莎的原由「很好。对一切存疑,相信你的直觉—」

「还有核实证据。我知道,卡蜜兹。」

「很好,那我们去会一会记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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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位秘闻帮特工出现在他办公室时,丹瑞科林试图保持冷静。

「我会说的,我没什麽好隐瞒的」 丹瑞的爪子梳理着它那修剪整齐的鬃毛。「磊希雷宁?不,她跟那裡没有任何干係。磊希写的都是社会版上的一些轻松小品,没什麽重要的内容。」

卡蜜兹的触手感到一阵刺痛,如果丹瑞是这般看待磊希,那她会否为了证明自己而製造一个特大的独家新闻,例如有足够的动机去袭击先知们?

「你们看看,这是她最新的文章。抢先看看终响会的菜单与娱乐节目。瞧,还有金妮麦拉和琪特坎托的一小段採访。这些都无关痛痒。无论如何,她今天没来。应该是与她的女性友人玩了个通宵。」

桂莎问到:「女性友人?」

「是那循规蹈矩扶济社的一员,叫什麽拉格丽塔来着的。」

「莱格丽?」

「没错,就是莱格丽!」

卡蜜兹与桂莎同时翻了个白眼。鹊姐莱格丽是扶济社的中尉,如果她和磊希雷宁走得很近,那肯定是为了要操控她。很可能是为了控制卡佩纳先驱报的小动作。

「当你见到磊希时,立即通知我们,」 卡蜜兹说。「如果你没那麽做,我们会知道的。」

丹瑞深深的吞了口口水。卡蜜兹与桂莎离开了。


在仓库的废墟中,回响判读员闭着眼晴,阅读着幽灵的残影。卡蜜兹眯着眼晴走进了瀰漫空中的尘埃。

「这裡有个四人小队在黑暗中办事。」 解读员们齐声说道「他们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

「蒙上了一层阴影黑影?」 桂莎问到。

「他们都被下咒了。」卡蜜兹解释道。

「他们施了几十个咒语,都瞄向仓库裡的一个瓶子,」解读员们继续说道。「直到今天早上为止,每个咒语都失败了。某个东西卡住了,然后吞噬了整个房间。」回响判读员们抬起了头,眼睛仍然闭着。「所有东西。建筑崩塌,接着—」解读员们挡住了他们的spectral eyes。「有个黑影从爆炸中破裂而出。」

卡蜜兹把双手放进口袋裡。「你们有看到磊希雷宁吗?」

回响判读员指向北方的一个街道。「在那裡。第一个夜晚,她从那个方向进入了仓库,将一瓶金圆交给他们后就离开了。」

「来自万通汇,」桂莎低声说道。「她在那裡写了一篇终响会的报导。不是跟女姓友人出去的吗,嗯?」

卡蜜兹点了点头。转移焦点。「丹瑞低估了她。她野心不小,试图创造自己的新闻。从乐舞会偷来了金圆并安排了实验。现在她将揭发新卡佩纳所有先知们如何被波及。」

「这很容易解决。」 桂莎说道「把她的名字告诉一个搅局客。明天一早,没有一间报社会再接受磊希雷宁所写的东西。」

卡蜜兹皱起了眉头。这将能解答拉斐茵的问题。她找到了始作俑者,但还不足以知道动机与手段。金圆是可以加强咒语的威力,但足以复盖整个城市,直达尖云顶?这裡面疑点重重。

她利用了秘闻帮的网络,召唤了一名心灵法师。「找到磊希雷宁,我有事向她请教。」

她的回报护身符开始震动。欧斯卡的脸慢慢浮现。他往后退以露出在他身旁摇曳的身影。那正是磊希。

「老大,有人截了你的胡。我发现她时已昏迷不醒躺在垃圾箱裡。大脑已被清空。」


心灵法师拍掉她掌上的灰尘。「我什麽也找不到。她脑子裡完全一片空白,干这事的人做得非常彻底。」

卡蜜兹咕哝了一声。「把她带去医疗室。」

「是的,老大。」她将引导磊希上了车。

桂莎与欧斯卡把莱西留下来的垃圾翻过了一遍。老鼠从垃圾箱裡跑了出来,带来了一些物件。这小巷挺眼熟的,正好跟棣维特的店在同一条街上,卡蜜兹与桂莎可能在今天早上还从这裡路过。磊希与棣维特距离那麽近是否代表着什麽?不太可能。更代表的只是她离爆炸现场那麽远。

「这些都与磊希有关。」 欧斯卡将一本记事本、一张名片,还有一个捆紧的捲轴递给了卡蜜兹。这三样东西都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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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她的笔记都被抹去了」 桂莎说道

卡蜜兹叹了口气。「莱西很可能是她自己阴谋的受害者。金圆注入的咒语将影像灌注进先知们的脑海中,同时抹杀了她的记忆。她在爆炸中倖存下来,但魔法也近距离击中了她的大脑。」

合理的推论,证据也对得上。回响判读员是否有提到说发生爆炸时莱西在现场附近吗?

卡蜜兹猛的抬起头,附近的玻璃碎了,金属与木头碰撞。棣维特的店。卡蜜兹把空白的纸屑塞进口袋,冲了出去。桂莎在几步内追上去,随着跑动她大衣上的匕首形条纹叮噹作响。

她们穿过尖叫的、惊慌失措的行人,看到的却是从棣维特的店中喷发的火焰。店门入口上方的阳台已向一侧弯曲了,差点就要塌下来了。店面的彩色玻璃散落在人行道上。一群看热闹的人们聚集了起来,减缓了卡蜜兹与桂莎往前冲刺的速度。棣维特在入口处害怕又震惊的颤抖着。头顶上的阳台吱吱作响,火花四溅。

「棣维特!」在阳台脱离往下掉时,桂莎向前一跃,他们俩都会被压垮的!卡蜜兹向前施放了魔法,抓住了棣维特厚厚的皮毛与桂莎的长外套,将他们从阳台底下拉了出来。阳台坠毁在人行道上,火势持续蔓延,吸引来更多鬼鬼祟祟的看热闹者。

卡蜜兹紧张的想看看她把这两人丢到了那裡,棣维特抬起了头,但桂莎的外套空空如也地躺在地上。她抓住外套,却错过了桂莎。卡蜜兹盯着火光冲天的阳台,但毫无动静。人群堵住了街道,挡住了她靠近的意图。闪烁的灯光意味着扶济社的到来,他们准备提供保护,前提是要付出代价。

卡蜜兹的标记发出了蓝绿色的光芒。桂莎

魔法在她手中聚成了蓝色风暴。「欧斯卡!」她嘶喊道,他早已开始行动了,向他的老鼠发号施令。囓齿动物们蠢蠢欲动,以他的恐惧与愤怒为动力。卡蜜兹的法术将它们举起并且强化,将它们往人群中抛去。

幻觉。人群看到了一群飞行中的巨大老鼠,他们的脑海自行将其馀补上了。所有人都散去了,包括了扶济社的契约法师。棣维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释放出水来浇熄火焰。卡蜜兹冲到了倒下来的阳台,在烧焦的木块中翻寻着她的徒弟。欧斯卡在灰烬中筛过,手指被破碎的玻璃划破了。「不不. . .」他喃喃自语道。

什麽都没有。毫无桂莎的迹象。卡蜜兹的三颗心脏彷彿停止跳动。她辜负了拉斐茵,现在轮到她的徒弟,她的得力助手,她的—

「哎唷唷」

卡蜜兹屏住呼吸,一隻纤细的手从两栋楼间的缝隙中伸了出来。一隻亮起生物印记的手。

「桂莎!」欧斯卡跳了起来。一英寸一英寸的,桂莎从缝隙中挤了出来,她摇晃着自己,让身体弹回原状。

「没有骨头」,桂莎咧嘴一笑,「鱆人擅长在狭窄的地方裡进进进出。哦!」

卡蜜兹把这位年轻姑娘拉了出来紧紧拥抱着。片刻之后,桂莎回抱住她。「孩子,我以为你死定了」 卡蜜兹喃喃地说。

「老大,还死不了,只是被压扁了」

卡蜜兹清了清嗓子然后放开了手,她拉直了桂莎的衣领,打量着她。她没事,聪明的孩子,紧急中还能保持冷静。她本不该担心的。

欧斯卡脚步蹒跚,只习惯与老鼠打交道的他略显不习惯。桂莎将一条触手塞回原处,边说「欧斯卡,你还好吗?」

「你的指蹼都烧焦了。」他说。

「你正在流血呢。」她回答。

他耸了耸肩。「玻璃。」

「是的。」

卡蜜兹翻了白眼。在街对面,精疲力尽的棣维特正在与一位身穿剪裁考究的细条纹装甲西装男人交谈中。他把一份合同捲轴在棣维特的面前挥舞着。

扶济社。

卡蜜兹张开蹼状形手指,透过魔法视窗瞄准了这个男人。契约魔法像锁链一般环绕着捲轴,卡蜜兹从废墟中捡起了玻璃镜片往代理人与棣维特射去。綑绑魔法反射到代理人的身上然后失效了。他对着卡蜜兹怒目而视,然后匆匆离开。

桂莎喘了口气。「脑子动得很快嘛,老大。」

「镜子可以暴露契约魔法的漏洞,可以加以利用。那代理人清楚知道自己被打败了。随时都带一面镜子哦。棣维特?永远不要与扶济社签下任何契约。他们就像秃鹰一般,他们看到一丁点的财物损失就想将你捲入保护下。」

棣维特愤怒的竪起了羽毛。「我有点煳涂了。」

「这是谁做的?」

「勤工联。」 棣维特说道「在今早的预卜后,我喝了瓶安眠药来镇静神经。当我醒来时,新的彩色玻璃已在我门上。他们说这是荒废工事然后就砸烂了它。啊,我的店!」

桂莎冲到棣维特身旁。「彩色玻璃出现了?它长什麽样子?」

棣维特挥舞着爪子,显示出张照片。桂莎倒抽一口气。

那彩色玻璃是一个金圆。

「桂莎,」 卡蜜兹开口

桂莎向所有特工发出了报告请求「今天早上所有预卜发生地点的建筑图像。」

他们的护身符震动了,图像像气泡一般在他们周围浮现。一个金圆,又一个,金圆,金圆。

「金圆,无所不在。」桂莎低声说道「卡蜜兹,这就是预言呀。」

「我们没有在找. . .

她越来越兴奋「拉斐茵是对的」她说道「确实有人将这视像发出来。不是磊希雷宁,也不是丹瑞科林。这是来自天使的信息!」

卡蜜兹在等着结语。

它没有出现。

「桂莎,够了」

 

「但是!」

「够了!」

欧斯卡与棣维特僵住了。桂莎咬紧了牙关。

「我所教你的东西呢?」她眯起了眼睛「你没有想说这些金圆是如何或何时被製作的?或考虑访问柯达亚的玻璃工?你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名间传说?你对天使的痴迷让你草率了。」

「你呢?」桂莎脱口而出「你连自己定的规则都不遵守!」

「什麽?」

「卡蜜兹,你有问过每个人吗?你的客观性在某个点上就会下降。我一直都在收集证据。但你有检验过所有的假设吗? 你有质问过拉斐茵吗?」

全场静得只听到心跳声。

卡蜜兹拉直了外套。「你不必跟这个案子了」

桂莎像是被打了一拳的深吸口气。「什麽?」

「将你的徽章与护符交出来,你还没有准备好。你回到卡洛克图书馆裡履行拷问师职务吧。」

桂莎怒目而视,她的标记闪烁着紫罗兰色。「好。」她从项上拉下了护符,从手腕剥下徽章手触,把它们都摔在卡蜜兹的手掌中。卡蜜兹转过身让桂莎知道她被遗弃了。

「棣维特,我们会派人来清理。欧斯卡,今天干得很好。」

「好的老大。」 欧斯卡喃喃道。

卡蜜兹攥紧拳头咬紧下巴,装作没看到桂莎。她看错了这女孩,就像她看错了尖云顶的守卫一样。桂莎已不再是她的问题了。

是时候向拉斐茵汇报了。


卡蜜兹在电梯裡抬起额头叹了口气。一群黑鸟紧跟着飞过,在电梯门口打开前,她对着手镯裡说话「检查一下后向我彙报。」

「收到。」艾文监视长回应道,她关掉了链接,深深吸了一口气。门被打开了,拉斐茵一如既往的踱步。有一瞬间,她看起来. . .更小了。缩小了。卡蜜兹跪在地上,审视着圣殿裡雄伟的建筑风格。牆壁,凋刻,彩色玻璃。

Art by: Sam White

「起来报告吧。」

「我们—我找到了预言的核心。一般施法者们使用了金圆,它摧毁了一座建筑也把他们都杀了。」她差点说出,抹去了一个记者的心灵,但她决定了在她确认事情之前不会向拉斐茵报告。她从口袋裡翻出了记事本与捲轴「金圆是从乐舞会偷来的。」

「施法者?」

「都死了,完全蒸发。仅存唯一的证人是一名记者,磊希雷宁。她的记忆被抹去了。」

卡蜜兹等待着拉斐茵的责问,但她却置若罔闻,看似听到解释后放下了心头大石。

卡蜜兹双臂展开再次跪下「主人,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将尖云顶上了护罩,但这法术还是穿透过了。」

一份报告从她耳边的符文响起,「卡蜜兹?我巡视了尖云顶三遍,将前后的图帧进行比较,一切看来都一样啊。现在正跟进研究你的第二个提问。」

卡蜜兹顿时间不知所措。拉斐茵停止了踱步。

「什麽?」

「主人,我来此是为了告诉您我犯了个错误,而我确实犯了。」

拉斐茵摇了摇翅膀。「你被宽恕了,重新建立护罩,再检查一次,就这些。」

「这并不是我的失误」线索顿时变得很清晰「我的失误是在于,我认为每一位预言家都看到了同样的预像,但事实并非如此。其他人看到的是猫咪们隐藏着一碗乳酪,你看到的却是猫咪们在牛奶裡泼溅。」

拉斐茵停下了脚步,「躲藏,泼溅,都是一样的。」

「你没有看到同样的预像。」卡蜜兹站了起来「因为你根本没有看到任何预像。」

拉斐茵像风暴一样捲起。「你好大的胆子?」

「主人,这裡没有金圆」 卡蜜兹指向了房裡周围的彩色玻璃「在尖云顶着连裡一个金圆都没有。金圆,到处都是金圆,但这裡却没有。这就是你害怕的原因。有人发出了预像,但却没有发给你,这是头一回。」

拉斐茵的翅膀垂了下来。

「老大?」第二份报告传到了她耳中「你说的对,她一整晚都在垃圾箱裡,裡爆炸现场远远的。」

卡蜜兹双眼直视着拉斐茵。「我们必须处理掉这个预像。有件大事即将发生,我们需要保护这个大家庭。如果你继续隐瞒真相,这于事无补。」她转身走向电梯。

「你要去那裡?」 拉斐茵问。

「为一个无辜的记者讨回公道。发生爆炸时,磊希雷宁没在现场。她不是被魔法抹杀记忆的。」

「她在那裡?」

卡蜜兹从口袋裡掏出了捲轴「和她女朋友出游了。」


梅吉诺美泉是这混乱城市中的一片宁静绿洲。. 莱格丽站在一排排整齐的棕榈叶丛之间,欣赏着带翼的建筑物。她用脚趾头在喷泉溢出的蓝白色雾气中点了一下。卡蜜兹有备而来的独自一人从黑影裡现身。

「间谍大师,恭喜你。」她说道「被你找到了。」

雾气环绕在她们脚下。鹊姐莱格丽,乌鸦群,掠过和啄食。「扶济社都是如此草率的吗?」

「什麽?」莱格丽说道

「一扇窗户被刮花了,扶济社就跑出来让人签下保障契约。一整栋楼在的梅齐奥中心崩塌了,却没有一个扶济社的人来探查?你倒不如直接画押招了吧,只要我找到你的女朋友,到时跟你招不招供都一样。」

「你在说磊希吗?」 莱格丽扭转着她手指上沉重的戒指「她不是我女朋友啦。如果我有本事潜入乐舞会偷窃,我就不必找她了,乐舞会禁止任何人进入厨房区,除了无害的社会版记者。」

卡蜜兹感觉到疑点在一步步解开。隐藏着乳酪的猫咪不是磊希也不是丹瑞科林,而是乐舞会。莱格丽的魔法藏在雾中慢慢的汇集在卡蜜兹的脚踝周围,她站着不动。

「可惜了。」莱格丽继续说道「我只喜欢两样东西,我的鱼缸,还有预言。」

卡蜜兹知道她使用契约破坏者来佈置鱼缸,浸泡在金银裡。水中的黄金。「预言?」鹊姐的魔法在卡蜜兹的手腕中舞动着,刺痛了她的触手。她保持着面无表情。

莱格丽从大衣裡取出了一个捲轴与钢笔。「预言被收藏在尼多圣地的地下库裡。恶魔预言了新卡佩纳的毁灭。当这座城市的金圆耗尽之时,我们都会死去。我不介意都说给你听,因为你很快就不记得了。」

「你相信这一切吗?」

「拉斐茵的得力右手正在质疑恶魔的预言?我最近发现了一件事,乐舞会找到了製作金圆的方法。试想一下,我只是派莱西帮忙取来一个样本,其馀的你都知道了。」

魔法渐渐的在卡蜜兹手腕上收紧。「他们可没答应为你而死呢。」

「当人们绝望时所能做出的事是你无法想像的。」 莱格丽没了笑容 「比如,你要告诉我动摇了整个秘闻帮的预像,是在建筑崩塌时那一刻出现的。我知道你知道他们看到了什麽。卡蜜兹,告诉我!」

嗯,莱格丽并不知道预像的内容。视像是真的,并非捏造出来的。卡蜜兹眨了眨眼,一道闪光映入了她的视线。

「镜子的光。」

莱格丽没有注意到卡蜜兹所见的一切。当然没有,人们只会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我们为何要在意乐舞会可以製造金圆?」

莱格丽盯着说「你还不明白吗?新卡佩纳的某处隐藏着一位天使!只有天使能否製造金圆!我是在试图拯救这个城市!我打开了一条通道,在那些没用的巫师失败之前,一道信息通过了。你将会告诉我你的先知们看到了些什麽!在这裡签名。」

卡蜜兹倒吸了口气。莱格丽的法术将她的双手往前拉,一隻笔在她指间现形,恰好就在莱格丽的契约上方,墨水彷彿就快要从笔尖溢出。魔法的束缚将她的手推向了契约。「你是要强迫我签下契约吗?我还以为扶济社是受正义与道德约束的。」

「为了拯救新卡佩纳,我可以做出任何的事。」

「不行. . .

「好啦,卡蜜兹,我会将你加入我的收藏之中的。银吧,我想。签。」

汗水滴在她的衣领下。莱格丽加强了法术的力量,强迫着她的手往纸上去。卡蜜兹呻吟着试图将手拉回,抵抗着不去签字放弃自身心灵。她奋力反抗,拉了回来. . .

她的手从纸上掉了下来。

「桂莎,你都录下了吗?」

一个活泼的声音从她身后传出。「老大,全都录下了。末日预言,新鲜金圆,天使。全都录了下来并传送到尖云顶了。」

莱格丽转过身来,寻找着正在躲藏的鱆人。「卡蜜兹已被束缚了!她签下我的契约了!」

「这份契约吗? 」」卡蜜兹举起捲轴与钢笔,它们都化成了烟雾。

莱格丽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怎麽回事?」

「扶济社呀,这都不是真的。纸也不是,笔也不是。这裡也甚至不是梅尔吉诺喷泉。你看,这些草丛都是一样的,这不是我最好的作品。你只看到了你想看到的。就像一隻喜鹊,被闪亮的东西分散了注意力。」

「鱆人,我的法术已环绕你的脖子了。」

「看起来确实这样,不是吗?」桂莎步入了幻境裡「我老大早些时候教了我一个小技俩。如果你能够找到漏洞,就可以将其加以利用」她举起她带来的镜子「使用魔法强迫某些人签下契约是会留下一些很大的漏洞的哦。」

困住卡蜜兹的魔法逐渐消失,是幻觉。莱格丽从她手中看向卡蜜兹。

「认清事实吧,」卡蜜兹说道「跌入陷阱的人是你。」

卡蜜兹的幻觉一起消失了,喷泉,植物,还有建筑物都消失了。她们都站在一间没有窗户的空房间裡。桂莎站在莱格丽面前,利用镜子将她的法术弹回她自己身上,像蜘蛛网一样将她缠住。她哭喊着往向她的手,正握着钢笔,在她自己的致命的契约上方。

「是要你自己签名抹掉你的心灵,还是取消莱西的契约」她从口袋裡掏出捲轴「你自己决定吧。」

「取消契约?才不!」

卡蜜兹将莱格丽的手推向契约。「当人们绝望时会做出的事,还真令人惊讶呢」

莱格丽龇牙咧嘴,发出嘶嘶声在魔法束缚中挣扎。从喉咙裡吼出了愤怒的嘶喊声,她投降了。「好吧。」她恼怒说道。卡蜜兹将捲轴换成了莱西的契约,莱格丽的签名把契约分裂成两半。

「很高兴与你交易顺利。」卡蜜兹假意的敬礼,然后示意桂莎到门口。

「卡蜜兹,你不能把我丢在这裡!」莱格丽喊道「我动不了啊!」

「鹊姐,你应该庆幸你没被浸泡在金子裡。这可是你的法术,你自行解开吧。」

桂莎随手将她们身后的门关上了。

「莱西醒了」卡蜜兹摸了摸耳边的符文「记忆都恢復了。」

「你为什麽要帮助莱西?」

卡蜜兹耸了耸肩「对这倒霉的记者心软了,我也曾经是其中之一。」她停顿了一下「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来支援我。」

桂莎揉了揉手臂。「欧斯卡发现到莱西的捲轴是扶济社的契约。我把这些点连了起来,跟踪你到这裡来。」

卡蜜兹清了清嗓子「你是对的。」

桂莎屏住呼吸。

「我查过了。尖云顶裡没有金圆。拉斐茵并没有看到预像。」

「你查过了?」

「提问与验证,你是对的」她走向店面,在那裡她们可以找到通往地下通风井的入口「跟上来吧孩子,是时候向主人汇报了。」

桂莎歪着头说。「你已把我开除了。」

「这都怪我没好好在听」她望住桂莎的眼睛「你一直都在找寻论据,我应该相信你的分析,你是对的。如果某人在新卡佩纳里正在製造金圆,而天使即将回归—需要你来说服拉斐茵」

她把桂莎的徽章与护符从口袋裡掏了出来,桂莎恭敬的接了过来。

「这个也是你的」卡蜜兹把天使护身符举起,它在暮色中扭转,金圆正在裡头旋转。

桂莎勾起一个微笑。「这是不是代表你已经相信天使们即将回来?」

卡蜜兹笑了「荒谬。但也许. . .也许我什麽都不知道」

桂莎咧着嘴笑「这就够了。」

一对蓝色羽毛的鸟儿缠绕在钢柱上互相追逐,它们的鸟鸣声在彩色玻璃上迴盪着,在新卡佩纳的阴影中穿透而过。

「卡蜜兹?」

「只是在欣赏美。」她说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