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故事永恆時刻

「世界崩碎在強大的法老神腳跟底下,接著一個無名的時刻出現,同時紅色的太陽正把大地淹沒在一片深紅之中。於是,幻滅時刻主宰一切,並且,法老神完成了祂的偉大計畫,在黑暗吞噬摧毀整座城市時將遺跡拋諸腦後。」


撒姆特奔跑著。

有一小群倖存者跟在她身後。傑魯與人群裡最慢的一位保持相同的速度,一邊看顧著他們的後方。

逃離這座城市。前往沙漠。

當他們移動時,哈佐蕾的指令在撒姆特的思緒後方燃燒著。她和傑魯遵從神明的指示,與哈佐蕾分道而行並且朝城市的邊緣出發。他們的人數在旅途中逐漸增長,因為有其他倖存者加入他們以並肩作戰。

隨著神明驅動毀滅使他們周遭的城市崩塌,他們的人數也減少了。

前往沙漠。

對拿塔蒙的人民而言,無盡的沙丘和令人窒息的狂沙長久以來都是死亡與危險的記號,更提醒著撒姆特她自身的愚蠢與折損。不過現在,這片沙漠卻成了她族人最後生存的希望。

這群衣衫襤褸的人們靠近一棟建築物,與幾小時前避世簾存在的位置只隔了一小段距離。曾經是刻法涅的那些負責協助維護與修補這座屏障的維齊爾們的營地,這棟建築物看似被徹底遺棄了,除了幾群依附在多處表面上的蝗蟲。撒姆特示意其他人藏身於牆壁後側。她胡亂攀上粗糙的岩石,爬到屋頂上以取得更好的視野。

在她面前,阿芒凱的沙漠綿延至天際。狂風將沙塵吹拂至空中,起伏的沙丘映出了奇特的陰影。撒姆特無法分辨它們是因為光照、風吹,或是因為它們藏有某種未知的驚懼獸而不停變換。她知道城市外側有其他被埋在沙堆裡的遺跡,他們或許能夠暫時藏身於這些地方-但越過這些地方,她就一無所知了。

哈佐蕾依然相信法老神可能會前來拯救他們脫離黑暗。他們之中有些人看似抱持著相同的信念,仍在他們的戰吼裡祈求法老神庇佑或者低聲祈禱他歸返並修正一切。不過撒姆特知道真相。

她下方傳來一連串的叫喊聲。撒姆特低頭看見所有倖存者都往回指著城市的方向。在空中,一道漆黑的虛空顯現,並且自它那深不見底的洞口,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色形體。有那麼一刻,撒姆特皺起了困惑的眉毛。然後她看見了那個生物的金色尊角。

撒姆特面無血色。

他已經抵達了。

他們之中有些人開始歡呼。有些人開始回頭往城市中心跑去,跑向遠方的那位法老神。

就在那個時候巨龍舉起他的手,接著黑色的火焰便從天而降。

撒姆特在這片喧鬧中大喊著,催促倖存者們進入他們後方的圍境中。她壓抑著她的絕望,同時看見一道飛快的火焰衝擊波消滅了一個回頭跑向群眾的年輕牛頭怪。她衝上前抱起一位艾文女孩,帶著那個孩子跑回避難處,並催促她加入其他人。待大家都進去以後,她便跟在後頭。傑魯將民眾聚集在這個空間的中央,遠離了窗戶與門口。衝擊波打中牆壁與其他建築物的震動聲響在他們的骨頭裡迴盪著,只有年輕人悄悄的啜泣聲穿透了這片喧囂。

「為什麼-為什麼法老神會-」一個那伽少年,撒姆特猜測他幾乎還不到成為門徒的年紀,結結巴巴地說著並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周圍的人。

「法老神是個謊言。」撒姆特提高她的音量好讓整個房間的人聽見。「他才不是什麼偉大的救世主。他是個入侵者,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闖入者。」

「那-那不可能是真的。那個 . . .野獸不可能是我們應允的法老神。」一個高大、胸圍寬闊的男人推擠穿過人群。撒姆特認出他是阿恩祀群的馬希卡。

「難道你的眼睛沒看見,耳朵沒聽見嗎?難道你的心沒有感受到嗎?我們神明的死亡!我們城市的毀滅啊!這道獄火咒語,正是來自法老神他自己的爪子呀!」撒姆特帶著不友善的信念說道,一邊直盯著馬希卡。

群眾之中傳出一聲叫喊。「我們被背叛了!我們的神明被背叛了!」憤怒的附和呼喊聲傳遍了這群人。

「那些黑暗神明是他的先兆,不是他的敵人。」撒姆特把手放在馬希卡肩上。「我們必須要面對真相並且奮力求生。」

撒姆特轉身對群眾說話,並且看著每一個倖存者的眼睛。「我已揭露了我們族人被抹去的歷史。我已見過沙丘中的遺跡與不為人知的地方。」撒姆特的言語在她說話的同時變得柔和。「我曾希望是我錯了,是我瘋了,希望我發現的那些異端邪說不是真的。但所有我最糟糕的恐懼都成真了。」

倖存者們彼此竊竊私語。有些人滿臉怒容,有些人則轉向撒姆特,等著聽她接下來的話。當她準備開口說話時,一道銳利的刺痛感穿透了她的胸口。撒姆特彎下身體,透過緊咬的牙齒吸氣。她抬頭張望,她看見所有倖存者都緊抓著他們的胸口,他們的表情震驚不已。其中一位年輕的倖存者嘔吐了。

是哪一位神明倒下了?

撒姆特帶著決心思索她要說的話。

「現在我們已經有四位神明死去了。沒錯,四位,」她說,音量蓋過了來自倖存者的呻吟與哀號。有些人搖了搖頭,否認撒姆特才剛大聲說出的真相。其他人就只是呆滯地看著前方,因震驚而說不出話來。撒姆特繼續說道。

「我因神明的榮耀而活。我拒絕接受偽法老神的謊言。我們必須起身保護屬於我們的東西。我們必須要活下來。我們一定要反抗這個大入侵者。」

「我認同她。」

撒姆特轉身,大感意外,她的胸口塞滿了情緒。傑魯從他原本安慰一個年輕倖存者的位置上站起身並面向群眾。「撒姆特是我的老朋友。當撒姆特第一次詆毀法老神的時候,我,比起任何人,更將她的話視為惡毒的異端邪說。但我已經看得夠多了,才明白她說的都是真話。」

一陣不安的沉默籠罩了群眾,接著那位年輕的那伽男孩打破了這片寂靜。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他問道,一邊環顧著他周圍的人群。

「我們能夠怎麼辦?」群眾裡傳來一聲哭叫。認同的低語聲在倖存者之間傳佈。

另一道聲音出現,既響亮又大膽。「一個很好的問題。對抗屠殺眾神的黑暗神明,對抗一條自空中降下火雨的巨龍,我們能怎麼辦?」

幾位倖存者在哈芭洽大步向前走的同時退到一旁。撒姆特看了一下傑魯,然後把視線移回到這位維齊爾身上,接著便回覆道。「哈佐蕾要傑魯和我保護那些我們能夠保護的人-要躲在沙漠之間。為了存活。我們用活著來違抗這個入侵者。」

有些人贊同地點了點頭。

撒姆特抽出了她的雙鐮刀。「不過我打算回到城裡去。」

她跨步朝門口走去,然後轉身對著房間說道。「我不會請求你們任何一人跟我走。逃脫與生存將會榮耀我們神明的祈願,並且也將是違抗入侵者的英勇行為。」隨著撒姆特持續說話,她的聲音也變得嘶啞。「不過我無法再承受另一位神明的死亡。儘管哈佐蕾希望我們逃離,但我將會折返,因為我必須試著去保護那已保護了我一輩子的神明呀。」

傑魯也抽出了他的武器。「我會跟妳一起去,姊妹。」他轉身對群眾說話。「我們,眾神的子民,從未懼怕死亡。我曾樂於將自己的生命獻給來世的榮耀。現在我自豪地為守護神明而獻出生命。」

其他戰士們起身,抽出了鐮刀,準備好手杖,他們臉上浮現嚴峻的決心。

「我不會跟妳去。」

哈芭恰開口說話,所有人便轉身聆聽。「儘管我的心渴望替我的羅納斯之死復仇,無論機會有多渺茫,但我知道我的毒藥更適合用來替生者開路。」她抽出匕首並把它舉至胸前行禮致意,一條小蛇自她的袖子蜿蜒地攀上了她的手臂。「我是羅納斯的斷裂毒牙,我知道該攻擊何處以阻止不死生物與怪物們的行動。當我們在沙塵間尋找避難處所時,我會擊倒所有威脅著我們人民的事物。」哈芭恰以熱切的強度凝視著撒姆特。「保護我們神明的安全就交給妳了,撒姆特。」

撒姆特以她的鐮刀回禮。「知曉我們的力量並為了其他人的福祉而犧牲自身的願望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感謝妳的英勇。」

她轉向其他人並高高地舉起鐮刀。「其他人,跟我來!我們將會找到並且保護我們最後的神明!」


撒姆特咬緊了牙齒。他們堅不可擋。

即使傑魯撞回了其中兩個,第三個卻向前衝鋒,並舉起了長矛。撒姆特大喊了一聲,同時傑魯擋開了披覆著拉佐特石的牛頭怪長矛。她衝上前去用鐮刀揮砍不死戰士,在他的胸口上留下兩道參差不齊的傷口。這份襲擊看似完全沒有影響到牛頭怪,然後他轉身,以一個強大的迴旋踢擊退了傑魯與撒姆特。

在她慌亂地起身的同時,撒姆特注意到只剩下其他四個鬥士;其餘的人都被那串流不息的永生者戰士所打敗。來自這些時刻的殘酷惡作劇正煩擾著撒姆特的思緒。永恆時刻-豪英亡者將復生於此刻的光榮來世。撒姆特皺起臉。如果「光榮的來世」指的就是屠殺每一個你曾經珍視之人。

牛頭怪召現一道憤怒的火焰吞噬了他的矛尖。傑魯拖著腳走近。「我 . . .我之前從未見過不死生物施放咒語,」他說。

「我之前從未見過我們死去鬥士的屍體覆滿了拉佐特石然後湧入這座城市,」撒姆特說道。「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

傑魯咧嘴笑著。「我們還真走運呢。」

「如果這些都是我們過往的鬥士,那麼這個一定就是他,」撒姆特說道。傑魯與撒姆特在這位牛頭怪逼近的同時往後退,他在身後用一隻手旋轉他的長矛,產生了一種眩目的光彩。傑魯點了點頭。擁有一把火焰長矛的蠻野鬥士:那只可能是豪英內赫布,一位同時專精於魔法與戰技的傳奇祀徒。當撒姆特與傑魯還是孩童的時候他就通過了祀煉。「一個世代中最偉大的戰士,」他們的教練曾經告訴過他們。「像內赫布一樣地戰鬥,」他們的陪練指導員曾這麼說過。

「這真是白費力氣,」撒姆特朝傑魯低語,同時調整了她武器的握法。

傑魯變換了站姿,一邊留意著內赫布。「我們能夠打敗他的,姊妹。」

「為了什麼呢?我們不能期望擊敗阿芒凱所有的復生鬥士。我們應該去尋找剩下的最後一位神明啊。」

內赫布向前揮動長矛,朝撒姆特送出一波火浪。撒姆特躲開這份襲擊,但內赫布卻早已開始衝鋒,把長矛刺向傑魯的胸口。傑魯舉起鐮刀格擋而這個牛頭怪則向前施壓,一邊拉近距離並以一個強力的拳頭砸上傑魯的臉,將他擊倒於地。撒姆特發出怒吼並向前衝,同時以兩把鐮刀越過頭頂往下揮擊。內赫布迅速地反擊踢中她的腹部。這道踢擊將她擊退並使她喘不過氣來。在一眨眼間,內赫布利用這個缺口衝向傑魯,舉起長矛準備刺穿這位俯臥的戰士。

一道強光使在場的所有戰士們目眩不已。撒姆特急忙起身並發現闖入者基定正站在內赫布與傑魯之間,他那刀槍不入的光芒阻止了牛頭怪的火焰長矛。自他周圍,其他四位闖入者向前衝,在他們襲擊永生者的同時咒語齊飛。內赫布反覆擊打基定,但卻什麼也無法穿透那片金色光芒。

撒姆特抓住了她的機會。她疾速衝向永生牛頭怪並用兩把鐮刀插入他的背,將他擊倒在地上。刀刃穿破拉佐特石,留下了深長的鑿口。她拔出武器並再度戳刺,這次刺穿了他的頸子基部。內赫布─更確切地說,那個曾經是內赫布的怪物-短暫地抽搐痙攣了一會兒,最後便一動也不動地倒下。

所以他們是可以被摧毀的,撒姆特思索著。她環顧四周,看見其他闖入者們迅速地了結了剩餘的永生者。那位擁有尖耳以及令人不安的綠色眼睛的傢伙-妮莎-正在幫助一些受傷的戰士,治療其割痕與傷口。

傑魯站起身並在基定的背上輕拍了一下。「那是你今天第二次救了我。第一次,我很憤怒。現在,我十分感激。」

基定正要開口回應,但傑斯卻打斷了他的話。「我們正在這裡浪費時間與能量,基定。波拉斯依其自身形象重造了這個地方。他在這裡占有優勢。我們得小心地接近。但我們延遲得愈久,我們就會給波拉斯愈多時間來準備對付我們。」

「同意,」莉蓮娜說道。「我確信他早就知道我們在這裡了。」撒姆特納悶著這個女人的連身裙是如何被血液浸濕的-以及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是如何讓自己看起來依然優雅與沉著。

「那麼,我們就前去與他正面交鋒。」基定跨步向前,但撒姆特卻抓住了他的手。

「我會跟你們一起去,」她說。

基定猶豫了。傑魯介入他們的談話。「我們不會跟去的,撒姆特。我們將會退開。」

撒姆特突然大為光火。「你怎麼能那樣說,傑魯?如果他們打算殺了那個入侵者,那位應當對這一切負起責任的-」

「那麼我們將會藉由不阻擋他們的路來支持他們。」

撒姆特怒不可遏,但傑魯卻舉起了一隻手。

「比起我妳是個更為強壯的戰士,撒姆特。」傑魯朝撒姆特那半成形的反對搖了搖頭。「其他人可能會認為我們旗鼓相當,但妳和我都心知肚明。我只有一件事做得比妳好:看見我周遭的人的潛能。」

撒姆特回想起傑魯領導他們祀群的時候,想起他能夠直覺地意識到每一位成員的技能與弱點,於是便安靜了下來。

傑魯繼續說道。「有一位明智的戰士曾經說過,『知曉我們的力量並為了其他人的福祉而犧牲自身的願望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撒姆特翻了一下白眼。「別想用阿諛奉承來說服我,兄弟。」

「這些闖入者必須打倒法老-入侵者。」傑魯眺望著遠方的巨大尊角,看著停歇於雙角之間頂點上的神日。「我們必須忠於我們的方向。找到阿芒凱的最後一位神明,保護她,並且保護我們城市的人民。」

撒姆特怒視著傑魯,然後嘆了一口氣。她握緊他的手臂,將他拉近並給了他一個擁抱。「我很感激能夠再次有你陪著我,傑魯。」

她把視線移向那些闖入者,五個陌生人,帶著奇怪的記號並且操縱著異界的力量。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相信他們或他們擊敗入侵者的能力。她在開口說話的同時直視著他們每一個人的眼睛。

「為了他對我的人民、我的神明、我的世界所做之事-殺了他。殺了那個大毀滅者。殺了巨龍入侵者。殺了尼可波拉斯。」


撒姆特不習慣潛行或是跟在他人後頭。

在讓那些闖入者規劃他們與巨龍之間的戰鬥後,撒姆特、傑魯,以及他們這一小隊人馬又多接收了幾位倖存者。四處漫遊的永生者隊伍看似正在減少-但卻只是因為城裡活生生的居民死了;逃脫了;或在極為罕見的情況下,藏得夠好而得以存活。拿塔蒙的街道異常地安靜,只聽見不時傳來的蝗蟲翅膀嗡響聲,以及來自漂浪詛咒復生屍體們的腳步摩擦與呻吟聲。

一位哈佐蕾的年輕維齊爾正帶頭走在撒姆特前方。自稱為哈格,這位維齊爾告訴撒姆特和傑魯關於他所見證到的芭圖與哈佐蕾之戰,以及芭圖的背叛與法老神的極度殘酷。這位維齊爾不可能超過十四歲,而且他也才剛接任一兩年,但他卻以一種與他的年齡不符的平靜與口才講述著。

「在芭圖倒下以後,甲蟲神便喚醒了永生者並襲擊這座城市,」哈格這麼說過。「從我在哈佐蕾殿堂的位置上,我有充分的時間逃跑,但在隨之而來的混亂中,我卻跟丟了哈佐蕾。」

不過,身為哈佐蕾的維齊爾,他的心跳與他的神明一致,而且他能夠微弱地感覺到祂的存在。他正在追蹤祂的移動,試著要找到祂,同時有一群遊蕩的木乃伊將他困在一間倉庫裡。他一直躲在塞滿鹽漬魚的木桶中,直到撒姆特的隊伍碰巧經過。

現在這個男孩正帶領著隊伍,而且撒姆特就在他身後。撒姆特默默祈禱他們能夠及時找到哈佐蕾,然後停留。向你正試著要拯救的神明祈禱看似有點奇怪。

哈格帶領倖存者們走下一條位於一座巨大紀念碑基部的通道,在轉角拐彎,然後突然停下。隨著其餘的人繞過轉角,每個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羅納斯的身體一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有些倖存者跪了下來。其他人緩緩地靠近,伸出了雙手,急切地想推翻他們眼前的真實。但不停顫抖的手指觸碰到紮實的金色鱗片與神聖長袍。祂那無法改變的死亡淹沒了倖存者們。緊接而來的是淚水、憤怒的呼喊聲,以及沉默的擁抱。傑魯靠近這位神明,跪下並將一隻手放在神明的臉上。

怒火再次沸騰於撒姆特心中,接著她走近了羅納斯倒下的軀體。她攀上祂的胸口,使其他人發出驚呼聲,接著便站起身。「兄弟們。姊妹們。我們哀悼。但我們將會長存。如果你相信這是法老神的測試,那就和我一起衝鋒以證明你自己的價值。如果你相信他背叛了我們所有人,那就為了明日與我並肩戰鬥。透過祂的教誨與祀煉,我們將會體現羅納斯教導並賜予我們的力量!」

她周圍的倖存者們團結一致地大聲呼喊著,表情自哀傷轉為憤怒。

傑魯突然站起身,雙眼直視著地平線。「撒姆特。我想我們該尋找掩蔽物了,」他說。

撒姆特朝他看的方向瞥了一眼。自來世之門的方位,有個巨大的沙塵暴正席捲而來。在過去,像這樣的風暴將會撞上避世簾,無害地在這面屏障上泛起波紋-但隨著避世簾消失,盤旋的沙礫與呼嘯的狂風正以驚人的速度逼近,那是一片由沙塵與黑暗組成的堅實牆壁。

撒姆特朝倖存者們大聲呼喊並轉向沿著原路折返。但哈格卻突然握緊撒姆特的手,一邊指著他的前方,筆直地指向了風暴。「姊妹。哈佐蕾來了。祂並非獨自一人。」

撒姆特看著這個男孩,然後抽出了她的鐮刀。「戰士們。準備好。就位!」

倖存者們抽出他們的武器並拉起布遮蓋口部與臉部。有幾個人彎身躲在紀念碑後方作為掩護。撒姆特、傑魯,和哈格則站在原地,並在風暴掃過他們的同時把身體向前傾。

螫人的沙礫透過他們的衣物與鎧甲輕咬著他們。這三人用手臂遮擋他們的眼睛,雙腳抵抗著猛烈擊打的狂風。一切都變得昏暗,濃密的沙塵濾除了雙生太陽大部分的光芒,狂風的咆哮則擋去了其他任何聲響。

然後撒姆特看見了:一個巨大的陰影在這片昏暗中逐漸靠近。這個暗色輪廓漸漸增大,轉變成一個更為清晰的形體,很快地便傳來巨大的腳步奔跑聲。接著哈佐蕾自漫天的沙塵裡現身,撒姆特感到自己的心因看見神明而變得激動起來。

她的興奮立刻就因她仔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而減弱。哈佐蕾看起來狀況不太好。祂一手握著長矛,而另一隻手則怪異地垂掛在一側。許多切痕與傷口裝飾著祂那金色的身軀,同時這位神明正費力且頻繁地喘著氣。

「哈佐蕾!我們來找妳了!」哈格的呼喊聲越過了風暴。撒姆特看著哈佐蕾轉身注視他們,臉上的表情自堅決轉為驚訝。

快跑。

這個指令以一種強烈的命令力道迴盪於撒姆特的腦中,而撒姆特則在回過神來之前往後踉蹌了幾步。哈佐蕾早已將注意力轉回祂後方,在震驚之中,撒姆特才明白被她視為風暴剩餘部分的那道高聳陰影竟是一個更為巨大的陰暗形體。

一個蠍子尾巴穿出這片迷霧,哈佐蕾擋下這道襲擊並閃躲到一旁,同時毒蠍神的龐大形體也衝破迷霧出現在眾人眼前。祂變慢了,撒姆特注意到。遲緩。而且只用單手戰鬥。

儘管受了重傷,哈佐蕾的動作仍充滿力量與目的。毒蠍神轉身想抓住祂,但哈佐蕾卻消失在一陣爆裂的火焰與沙塵中。毒蠍神的下顎咔噠作響,接著撒姆特看著它突然轉向並衝回到這片昏暗中,藉著某種未知的感官跟在哈佐蕾後方。

「祂正在施放一道咒語,」哈格說道。撒姆特看往哈格所指著的地面並看見一小圈閃爍的火焰,在狂風中不停搖曳。在黑暗裡,透過這些沙塵,撒姆特看見其他微小明亮的光點浮現,同時巨大的揮擊聲仍持續著。

「戰士們!撤退!」傑魯大喊,一邊自火圈旁退開。撒姆特與哈格也跟著退開,而倖存者們則跑到他們稍早時經過的紀念碑後方避難。

空氣中裂響著能量,接著一個巨型火柱便在風暴裡噴發而出,狂風餵飼著飢餓的火舌,一邊舔舐著沙礫。空氣本身看似正在燃燒,同時這道螺旋火焰製造出一個巨大且不停起伏的火柱,與拿塔蒙任何一座最為宏偉的紀念碑等高。烈焰的熱度使倖存者裸露的肌膚冒起水泡並且看似燒除了沙塵暴,扭動的火焰吞噬了在它範圍裡的一切。

撒姆特舉起一隻手抵擋熱氣,一邊窺看著火焰。那橘紅色光芒所映襯出的輪廓便是哈佐蕾。祂用完好的那隻手舉起長矛,指向了燃燒的葬火,祂的手臂因專注而不停顫抖。

時間緩慢流逝,哈佐蕾終於放下祂的手臂。當這位神明跪在地上,一邊用祂的長矛撐起身體時,火柱仍持續燃燒著。

「祂 . . .祂把它困在這個火焰陷阱裡了,」哈格低語著。確實,隨著火焰緩緩熄滅,撒姆特能夠看見毒蠍神的身影正站在這道烈焰的中心,它的甲殼發出白熱的光芒。

「它不可能還活著,」傑魯低聲說道。

但毒蠍神卻向前踏出了遲疑的一步,一邊把手臂伸向哈佐蕾。然後是另一步。接著又一步。

它的甲殼自白熱冷卻為橘色,然後慢慢變為燒焦的黑色。它依然逐漸逼近,隨著每一步而重獲動力與目的。

哈佐蕾抬頭看並起身,但卻踉蹌了一下,再次跪了下來。

接著毒蠍神便向前奔馳。

尾巴一閃而過。一道刺針穿透肌膚的噁心聲響。

撒姆特注視著,目瞪口呆。哈佐蕾已迅速地轉過身體,用祂那條麻木的手臂擋住了毒蠍神的攻擊。毒蠍神抽回它的刺針,而哈佐蕾則痛苦地大聲嘶喊。祂往後翻滾躲開了毒蠍神的第二道揮擊。撒姆特驚恐地看著發光的綠色膿水攀上了哈佐蕾的手臂,一路往這位神明的身體與心臟爬去。

哈佐蕾的長矛發出灼熱的光芒。

揮動了它的刀鋒。

肌膚嘶嘶作響。

一陣血霧蒸散至空氣中,同時熔化的刀刃燒灼了這道切口。

哈佐蕾蹲伏下來,用力喘著氣,血液自那救了祂一命的傷口中滲出。在祂面前,那條被截斷的手臂變得漆黑,劇毒已吞噬了血肉。

接著,毒蠍神再次逼近。

撒姆特發出一聲原始的嘶吼並疾速向前衝,恐懼、憤怒、痛苦與心碎都融入了熔化的力量中。在她身後,她幾乎沒注意到哈格與其他法師們都已準備好咒語。毒蠍神那難以置信的高度聳現於她面前。她好渺小。她好微不足道。

而且她不在乎。

本能掌控了撒姆特,同時她將魔法力量通聯至她的雙腳。她縱身一躍,越過了哈佐蕾飛向那位黑暗神明,手裡緊握的鐮刀刀刃朝下。她撞上毒蠍神的體側,而且她的刀刃刺穿了它的甲殼,並嵌在那裡作為她暫時的握柄。驚訝轉為頓悟,她明白來自哈佐蕾咒語的高熱一定軟化了這個神明那無法穿透的外殼。

撒姆特放聲大笑,混雜了戰鬥的怒火以及全然的喜樂。她猛烈地晃動她的刀刃,一路滑這個神的身體,而重力也加速了她的下降。她把雙腳往外甩並自這個神明的胸肋朝腹部劃去,她的鐮刀割穿了被加熱過的甲殼,宛如一隻朱鷺劃破了清澈的藍天。

毒蠍神發出咆哮並猛烈拍打她,一個類似昆蟲的神明試圖壓碎一個如昆蟲般的人類。但撒姆特卻抽出她的鐮刀並再次騰空躍起,踹了一下它的胸口,她的鐮刀埋進了這個神明的手臂。她在它的甲殼上割出一道細縫,接著這個神明便抖動手把她甩開。

一團沙塵緩和了撒姆特著陸的衝擊。在她起身的同時,稍感暈眩,一位牛頭怪法師走近,雙手散發能量的光芒,現在將沙塵塑形為一團沙塊,連續猛擊著毒蠍神的腿。在他身旁,其他法師們則朝這個神明投出許多火球與閃電衝擊波。

「撒姆特!把它推向河邊!」傑魯的呼喊聲自遠方傳來,接著撒姆特看見他和其他兩位戰士正在跑向遠處的石碑陣。

當撒姆特明白傑魯的計畫時,她的臉上閃過一抹真誠的笑容。「跟我來!」她大喊著,於是他們隊上剩餘的倖存者們便向前衝鋒,跟隨著她的領導。

凡人們與這個虛弱的神明交戰,用肉身與咒語猛擊它。一個艾文發出了尖嘯,同時他自空中被抓下,被壓碎在這個神明手中。一個揮舞著雙斧的戰士消失在腳底下,這個神明的腳步將他消滅於原地。自神明尾部灑出的毒液使許多法師大吃一驚,接著他們便癱倒於刺鼻的池子裡。

但凡人們卻逐漸耗損了這個神明,他們不停攻擊著它那熔化的甲殼。而且他們成功地讓它後退,愈來愈靠近那片石碑陣。毒蠍神大發雷霆,猛烈擊打著那些用咒語、弓箭,以及長矛轟擊它的戰士們。在它身後,傑魯和其他人已準備就緒,部分藏身於一座半傾倒的石碑後方。很接近了,撒姆特想著,一面檢視著戰場。但毒蠍神卻穩住了陣腳,與傑魯的陷阱剛好稍微隔了點距離。

「我們需要把它往回推!就只要再一點點!」撒姆特大喊著。

在她後方,撒姆特聽見一道嘹亮的聲音。

「黑暗神!為了羅納斯,我將會把你擊倒。」

她轉身,所見的景象使她震驚不已。

一位胡狼人孤身佇立,高高舉起了羅納斯的手杖,這個武器神奇地重合為一。她的雙手散發金色的能量,神明最終殘存的力量流經她全身,接著她高舉著手杖向前衝。撒姆特與其他倖存者們閃身讓胡狼人通過。隨著一聲強力的嘶吼,胡狼人朝毒蠍神扔出了這把手杖。

這個神明舉起手阻擋這份襲擊,但攻擊的力道卻使它往後傾倒。甲殼的片段自它的手臂上落下,裂成了碎片。

在那一刻,傑魯與他的團隊跑向前,他們之間有一條繃緊的繩索,絆倒了毒蠍神並使它倒向石碑陣,而對這位巨大的神明來說,它們鋒利的末端突然變成了滿地的匕首。

但撒姆特卻發現神明倒下的弧度並沒有對齊石碑的角度。

不發一語,她再次向前衝並騰空躍起,由魔法力量所驅動,撞上了這位正在倒下的神明使它稍微往右傾,不多不少,然後一道驚天動地的碎裂聲迴盪於戰場上,同時石碑也穿透了毒蠍神的胸口。

聚集的倖存者們發出狂野的歡呼,但撒姆特卻只是以嚴峻的懷疑目光看著這個神明。神明衰弱地扭動並且抓耙著突出於它胸口上的石碑,但它卻沒有停止移動。無論是什麼力量驅使它進行跟蹤與殺戮,那股力量仍持續牽引著它那殘破的身體,依然號令著它虛弱地揮動尾巴。

謝謝你們,我的子民。

哈佐蕾一跛一跛地走向毒蠍神,將祂的長矛當做手杖倚靠著,而年輕的哈格則走在祂身旁。倖存者們湧向哈佐蕾,但祂卻搖了搖頭。

你們做的已經比我所能要求的還多了。不過我得親自完成這個任務。

撒姆特、傑魯,以及其他人在哈佐蕾走向毒蠍神時往後退,而且它仍在微弱地掙扎著。哈佐蕾端詳著這頭龐大的野獸,祂的臉上閃爍著淚光。

你殺了我的兄弟與姊妹。但我知道這並非出於你自身的意願或計畫。安息吧,兄弟。願我的火焰能夠讓你擺脫這個形體以及這些黑暗的枷鎖。

猛然一刺,哈佐蕾用祂的雙叉矛刺穿了毒蠍神,就在石碑從它的甲殼上突出的位置。祂身上散發出不停起伏的熱浪,同時毒蠍神開始冒出黑煙,並自它的內部開始燃燒直到它的外甲殼往內塌陷,接著這個神明便被燒成了灰燼。

終於,哈佐蕾抽回祂的長矛並將它插入地面。神明環顧四周直到祂發現撒姆特,然後便在這個凡人面前跪了下來。撒姆特目瞪口呆地站著。哈佐蕾伸出一隻巨大的手,而撒姆特也舉起了她自己的雙手,緊握著哈佐蕾的手指,感受著她面前這位神明的溫暖與療癒光芒。

在鬥技場時妳告訴過我,撒姆特,說妳相信被迫做出那些事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說我會在你們所有人最需要我的時候保護我的子民。

撒姆特看著神明的眼睛並露出了笑容。「妳確實這麼做了,哈佐蕾。而且我很感謝妳。」

哈佐蕾搖了搖頭。沒有你們的話我也辦不到。你們,我最愛的子民,在最需要你們的時候保護了

我的心屬於你們。謝謝妳,受煉撒姆特。妳已看穿了祀煉並且擊敗了另一側的黑暗。

失控的喜悅淚水滑下了撒姆特的臉龐。驕傲、力量,以及對神明無盡的愛充滿了她的身體。在那壓倒性的黑暗面前,她知道這一刻只是一場小小的勝利,但那搖曳的希望之火卻依舊存在,自毀滅中被保存下來,並且未受大入侵者的狂風侵擾。

幸福感淹沒了她周遭的一切。

在她的靈魂深處,一股強大的力量劈啪作響,然後燃起了火花。

一股能量湧現穿越撒姆特全身,她感覺到自己的肌肉收縮並且心靈擴張-她正在下墜,穿越了空間,穿過了閃耀的乙太浪潮,感覺像在無限快速地移動卻又不然,迅速墜落穿過了一道實界本身的裂隙。她周圍的沙漠空氣突然被一陣涼爽的微風取代,接著撒姆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奇特的草地之間,這些植物在她腳邊如波浪般起伏。

撒姆特抬頭張望,她的雙眼不太能夠理解她所見之物。天空中沒有太陽-實際上,這個世界看似被一種奇特的黑暗所覆蓋,穿插著許多宛如遙遠寶石般晃動閃爍的特殊光點。奇特扭曲的顏色圖樣在空中飛舞,而且某些明亮的定點看似比其他部分更加耀眼。撒姆特揉了揉眼睛。如果她凝視得夠久,它們看似會形成一種怪異的圖案,彼此相連的冷光看似幾乎要化為一種熟悉的形體,彷彿徘徊於記憶邊緣的思緒,或是一場忘卻夢境的低語片段 . . .

Art by Kieran Yanner
James Ryman 作畫

撒姆特把視線從那片怪異的天空中移開並環顧四周。她能夠認出遠方某些建築的輪廓,它們的結構既筆直又剛硬。微風持續吹拂過她腳邊的草地,它在掠過她的肌膚時發出宛如音樂般的呼嘯聲,而且有種陌生的氣味正搔抓著她的鼻子。

撒姆特心中湧現一股強烈的驚慌。這不是拿塔蒙。這不是阿芒凱。這是 . . .某個其他的世界。

她想起了那些闖入者,想起了他們奇怪的咒語,古怪的服裝,以及不尋常的記號。

我 . . .我跟他們一樣。我是一個穿梭不同世界的行者。

她搖了搖頭並沮喪地吶喊。她需要回家。需要幫助仍受了重傷的哈佐蕾,需要幫助她的人民逃離-

撒姆特轉身奔馳,一邊呼喚著回憶與本能,提取著依然嶄新且薄弱的魔法。隨著她的雙腿不停踩踏,她感覺到自己被同一種難以名狀的的怪異感受所掌控。突然有一股力量將她扯離了實界,她的魔法與她的肌肉纖維交纏,她的身體成為一道她不知該如何施放的咒語的媒介。她再次墜跌穿越了耀眼的藍色與盤旋的色彩,而且在下墜的過程中她依稀能夠感覺到其他世界-時空-自她身旁川流而過,直到一陣晃動,她以雙膝著地於溫暖、熟悉的沙礫中,再次沉浸於哈佐蕾的光芒下。

在她四周,其他倖存者們震驚地旁觀著,看見他們的鬥士消失在一團朦朧裡,卻又在任何人能夠做出反應之前再度現身。

我的子民。

哈佐蕾的溫暖聲音迴盪在撒姆特腦中,於是她便準備站起身回應-但她的身體卻向前癱倒,徹底耗竭了能量。

哈佐蕾用手接住撒姆特,溫柔地捧著她直到其他兩位倖存者衝向前接過她並使她躺下。傑魯跪在撒姆特身旁,擔憂地皺起了眉毛。

一聲響雷與能量的震動將每個人的注意力轉向天空。

那條金色的龍飛至城市上方,他的爪子之間裂響著閃電。他的視線移往下方,隨後便傳出一道如雷的笑聲。

「我猜那些闖入者已經開始和大入侵者交戰了。」傑魯收起鐮刀並站起身。

一位胡狼戰士開口說話。「我們應該前去協助他們!」

傑魯搖了搖頭。「那是一場我們沒有勝算的衝突。我們還無法使上全力。」

胡狼人面露怒容。「所以我們就什麼也不做嗎?」

我們會撐下去。

倖存者們轉向哈佐蕾。這位神明從地上抽出她的長矛並直視著尼可波拉斯。

當我們有八位神明時,我們對抗這條巨龍,而且我們失敗了。我不知道這些闖入者們是否能夠阻止他。我祈禱他們能夠成功。

她轉身面向聚集的倖存者們。

不過現在,我的子民們,我們必須要忍耐,堅持,存活。我們將會走入沙漠並在其沙礫與幻影之間尋求避難處所。身為阿芒凱的神明,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將會保護你們。

「而且我們也將會守護妳。」傑魯跪在哈佐蕾面前並用拳頭重擊自己的胸口。一個接著一個,其他倖存者們也這麼做了。

哈佐蕾露出哀傷的笑容並低頭凝視著撒姆特。祂那意想不到的鬥士,看見真相的孩子,因對神明懷有如此強烈的愛而不惜違抗眾神。

於是祂便朝遠方的沙丘走去,祂的子民跟在祂後方,同時巨龍入侵者正從天而降,準備迎戰他位於拿塔蒙遺跡之間的隱匿對手們。

Leave
棄擲 | Dan Scott 作畫

「. . . 但即使大入侵者在拿塔蒙的遺跡上降下了毀滅,哈佐蕾,神明倖存者,阿芒凱凡人之母以及守護者,看顧著祂的子民躲避此劫。往昔如此,來日亦然,神明與凡人一同邁向那未知的未來。」

-哈格卡,阿芒凱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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