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故事的人
華特莉
永生聖陽消失在他們腳底下,而華特莉、提莎娜、沃娜,以及安戈斯都穿過地板翻落到下方空蕩蕩的房間裡。
他們整群人墜落在地面上,一時喘不過氣來。
華特莉呻吟著坐起身。她感覺到瘀青和扭傷但卻 . . .不知怎麼地輕盈了許多。她看著安戈斯,他正一臉驚愕地眨著眼睛。他們兩人把視線往上移。永生聖陽曾經存在之處現在只剩下天花板上的一個大洞。
安戈斯開懷大笑。他站著怒視房裡的每一個人。
「我恨這個時空,我恨這座城市,而且我祝你們都死得極為痛苦!」他的身體散發出一道溫暖鮮明的橘色光芒,並且他在穿越時空離開的同時大喊著,「永別了,可憐的傻瓜們!」
提莎娜直盯著他剛剛還存在的位置。她看往華特莉,感到困惑又擔憂。「他消失了,」她驚愕地說。
華特莉無力地點了點頭。「還有聖陽也是,」她直接了當地說。永生聖陽與屏障都消失了。或許它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不!」沃娜朝天花板上的洞口吶喊著。她發出憤怒的噓聲,一邊用力踩踏地面。「它跑去哪裡了?!你們哪個人把它奪走了?!」
「怎麼回事?」法皇虛弱地從他們上方的房間大喊著。「我什麼也看不到。」
「它不見了,馬仁!」沃娜朝上方呼喊,她的聲音極為痛苦。「永生聖陽消失了!」
一聲自遠處傳來的驚呼。一道非常遙遠的「不。」華特莉已經沒力氣嘲笑它聽起來有多幼稚了。布里奇與塞連馬科姆正從洞口往下窺探。
「聖陽在哪裡?!」布里奇大喊。
「它已經消失了,鬼怪!」提莎娜大吼著。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馬科姆悄悄地問布里奇。
「逃跑嗎?」他如此提議。
馬科姆點了點頭。「那看起來是最好的選項。」
「逃跑!」鬼怪發出尖嘯,一邊攀上了馬科姆的頭。塞連停下動作,並且把頭傾向一側一會兒,彷彿他正在聆聽某種聲音。
「逃跑嗎?」布里奇重複說道。
馬科姆甩開一切使他感到震撼之物,張開了他的翅膀,然後離去。華特莉站起來走向提莎娜並協助她起身。她們兩人站著環顧這個房間。一個由乾燥的樹葉和草構成的凌亂獸巢被堆在房間的角落-某種巨型生物的床。這個地方有一種與瀰漫在歐拉茲卡其他部分相同的霉味。一扇巨大的門朝戶外敞開,灑入的陽光照亮了一個陰暗了好幾世紀的房間。
提莎娜揮了一下她的手,接著華特莉便聽見碰的一聲以及隨後的痛苦呻吟自上面的房間傳來。沒多久,馬仁費恩就吃力地爬過天花板上的洞口來到沃娜身旁。
門口出現一道陰影,落日映襯出了它的輪廓。
「它消失了嗎,夜之子民?」陰影說道。
華特莉立刻就知道那是誰,並感應到其他人也是如此,因為提莎娜握緊了拳頭,同時沃娜與馬仁費恩則跪了下來。
聖依蓮達默默走近。她的金色眼睛十分哀淒,凝視著天花板的洞口,也就是永生聖陽原本所在之處。她低頭看著沃娜,她正因某種華特莉不太理解的情緒而不停顫抖。敬畏嗎?內疚嗎?或是某種融合兩者的情緒?
「那頭野獸又帶走它了嗎?」依蓮達問道。
沃娜抬起頭,面露困惑孩童的表情。「聖依蓮達,我不知道妳說的是什麼,」她結結巴巴地說。
「那頭蔚藍的野獸,」依蓮達簡潔地說。「他拿走永生聖陽了嗎?」
「它從我們底下消失了,」華特莉大聲地說,突然意識到其他四人的視線。「但我不久前才看見一個巨大的東西飛走。」
聖依蓮達靜靜地沉思了一會兒。「所以,它永遠消失了。」她看著上方,並點了點頭。「我了解。」
她轉身並開始往門口走去。馬仁費恩慌忙起身。「聖依蓮達,等等!妳必須把它追回來!我們需要取回永生聖陽啊!」
依蓮達露出溫柔的笑容並搖了搖頭。「不,我的孩子。我們已經自由了。它永遠地消失了。難道你沒感受到城裡的變化嗎?」
「被束縛於此的力量已解放,」提莎娜說。「只要永生聖陽在這裡,歐拉茲卡的魔法就會被包覆於其中。現在它就和跟我同名的河川一樣自由地流動著。」
沃娜從跪姿起身,彷彿地板突然著了火。她在一瞬間就拉近自己與依蓮達之間的距離並開始尖聲叫喊。「多久了?妳已經在這裡多久了?多久?多久啊?」
依蓮達的眼睛連眨都沒眨。「我的旅程已在幾世紀前終結,也就是當我找到這個地方的時候。」
因憤怒而不停顫抖,沃娜在發問之前讓自己回覆平靜,「為什麼?為什麼妳要背叛我們的人民?為什麼妳拒絕給予我們真正的永生?」
「尋找真正的永生從來就不是我們的目的,我的孩子。妳已經忘記我們過去的身分了。忘記我們現在的身分。忘記我為何在這麼久以前歸返圖瑞璁贈予這份禮物。我們的教團應該要守護永生聖陽,而不是使用它。我們接受的這份黑暗力量,我們造就的恐怖事物-這一切都是為了提供我們力量以找到永生聖陽,並且保護它不被惡人裴德隆以及那些為了一己之私而濫用其力量的人奪走。是我們對於比自身更強大的力量的謙遜與崇敬照亮了我們的救贖之途,而非永生聖陽。當我終於找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我非常肯定地知道我不應該打擾它。永生聖陽在這裡會比在圖瑞璁更安全。我終於明白我的犧牲的目的:為了使用我的力量來看守這裡。於是我自行閉關,等待我們教團的其他成員發現這個地方好讓我能夠替他們指引方向 . . .也讓我終於能夠解脫。」
「那不是真的,」沃娜說。「那不可能是真的。」
馬仁費恩羞愧且困惑地垂了下頭。
依蓮達再次開口。「我搜尋自身信仰的深度並在我的犧牲中找到啟示。你們又找到什麼?我的人民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征服了圖瑞璁,」沃娜厲聲說道。「我們為了妳創造了一個帝國!」
「帝國只是暫時的。身為不朽之人,妳應該明白那點,孩子,」依蓮達說,一邊往下注視著沃娜。
「聖依蓮達,」華特莉說。「拜託,回去圖瑞璁並且別再打擾依夏蘭了。妳的人民不懂妳要他們學習的事,而且他們在妳離去的期間破壞了妳的記憶。妳必須是那個講述妳自身故事的人。不是他們。」
依蓮達走向華特莉。華特莉忍不住覺得自己在這位先人面前十分渺小。「妳很有智慧,華特莉,戰士詩人,而且妳未來將會幫助我們自身以外的眾多世界。妳的路途已受福。」
馬仁費恩在他終於站起來的同時毫不遮掩地哭泣。「帶我去見米拉達女王,」依蓮達簡短地說。
「妳自己去!」沃娜怒斥道。「妳根本就不是聖-」
沃娜的反對意見被馬仁費恩迅速地劃破她的臉頰打斷了。她痛苦地咒罵並怒視著他。馬仁準備好他的武器。「不得詆毀一位活生生的聖人!」他如此警告。
沃娜向他發火。「我愛詆毀誰就詆毀誰!」
她轉身瞪視依蓮達,而她看似終於失去了耐性。依蓮達憤怒地打響手指,接著沃娜便彎下膝蓋,她的臉看似出於自願地撞向地面。她低吼著,同時她的臉正緊緊地貼在黃金地磚上。
「妳會帶我去見米拉達女王,」聖依蓮達以一種駭人的語調下達指令。
沃娜緩緩起身,她的身體再次屬於她自己,接著她擦了一下臉頰上的傷口。她和馬仁費恩起身朝門口走去,因尷尬而默不作聲,然後這三個吸血鬼便走入夜色中。
華特莉顫抖著緩緩吐出一口氣。
房間恢復寂靜,提莎娜閉上了雙眼。這位人魚張開眼睛,一道笑容浮現在她的嘴唇上。
「已發現歐拉茲卡,」她說,「依夏蘭也重獲和平。」
華特莉仰頭看著天花板。「現在永生聖陽的消失又代表著什麼意義?」
「那表示黃金城已擺脫束縛。在它的城牆裡具有古老的魔法,由烈陽帝國注入每一個石頭與地磚裡的魔法。它依然是個充滿力量的地方。」
華特莉點了點頭,腦海裡千頭萬緒。她記起關於古老皇帝,關於征服者與戰役,關於總是把川流使描述得殘忍無比的故事。她現在已認識提莎娜。她知道,如果他們是說故事的人,他們將不會被人們以這種方式記得。
「歐拉茲卡不屬於任何人,」華特莉說。「烈陽帝國的主張相當古老,但卻沒有反映出真實的所有權。它應該由大家共享。」
提莎娜專注地看著華特莉。「妳真的這麼認為嗎?」
「. . .是的。我會回去帕查圖帕城向皇帝建言。如果我告訴他川流使願意進行協商的話,他會聽的。」華特莉刻意看著提莎娜。「妳贊同嗎?」
提莎娜的表情難以捉摸。在慢慢地吸一口氣後,她點了點頭。「是的。川流使願意進行協商。」
華特莉低頭行禮。「謝謝妳,提莎娜長老。我知道我們會再見面的。」
「我們會的,戰士詩人。幫助其他人講述他們的故事吧。」
「我會的。再會了,朋友。」
她們握手道別,接著華特莉便轉身離開這座塔。在她行走的同時,她心中浮現一個念頭。華特莉走向其中一面城牆並把手放在它的表面上,感到好奇,不確定,這會有用嗎?
她探入黃金城裡的力量並呼喚著。
一隻長老恐龍的三重咆哮聲響徹了她的耳朵,華特莉笑了。
從華特莉的位置上,帕查圖帕城看起來竟是如此難以置信地小。
多虧她新坐騎的步伐長度,返鄉所花的時間是極為愉快地短暫。儘管她擔心該如何從這麼高的地方爬下坐騎,華特莉仍欣喜於能夠以長老恐龍的形式帶著歐拉茲卡甦醒的證據抵達。
華特莉使札卡瑪減速直到停下,並禮貌地請這隻恐龍把頭低向地面。札卡瑪本身並不具有智能,但她不知何故卻察覺到牠有個名字,並且還能夠透過他們的魔法連結讓華特莉知道。指揮札卡瑪與華特莉以前曾指揮過的任何坐騎截然不同。比起駕駛一艘船,那更像是引導一整條河流,但華特莉在幾番嘗試錯誤後便掌握了它的訣竅。
現在她正往下看著她的故鄉城市,因它的相對規模而感到著迷。整座城市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孩的玩具村落而不是它曾經身為的大都市。群眾已經開始聚集於炙陽殿堂前方的廣場中,全都驚訝地仰頭看著華特莉被札卡瑪最右邊的頭放到地上。
華特莉爬下坐騎的姿態一點也不優雅,不過等她來到地面的時候,阿帕澤皇帝早已在等待著。
他因華特莉允許札卡瑪離去而感到惱火,大地則隨著長老恐龍踏出的每一步而晃動。
「我猜你找到歐拉茲卡了?」他試探性地詢問。
華特莉露出笑容。「我找到了。我馬上就能與您在殿堂裡會面,皇帝,」她說,一邊在人群裡尋找因提的臉。
阿帕澤皇帝點了點頭並開始往回走上殿堂的階梯,他那焦慮的視線仍越過遠方的林冠看著札卡瑪離去。
因提正站在他的父母身旁,他們所有人都帶著華特莉從未在一個人的臉上見過的欣喜看著她。
他們都緊摟著華特莉,隨著愈來愈多表親推擠穿過人群前來恭賀拍打她的背以及給予真誠的擁抱,她開始大笑。
他們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以及激動的恭維,而華特莉則因這些關注而不禁羞紅了臉。儘管她一輩子都在準備面對大眾,但她的返鄉卻仍令她感到不知所措。終於她再次找到了因提。
「我需要跟皇帝談談,」她說。
她的表弟給了她一個極為嚴肅的表情。「妳騎著一隻三頭長老恐龍回來。他最好給妳那個頭銜!直到戴上那頂頭盔以後才准離開,戰士詩人!」
華特莉感到一陣焦慮。她已經忘了關於她的頭銜的事。
因提將她轉過身並推她走上階梯,一邊朝空中舉起了拳頭。「妳可以的,表姊!去告訴那位皇帝妳是個多麼了不起的英雄吧!」
華特莉笑了一下並開始走上炙陽殿堂。
當她抵達階梯頂端時,一小群守衛正在等著護送她前往皇帝的居所。此等禮節令人不安,華特莉緊緊地跟著。她突然不確定皇帝會作何反應。要是他不喜歡她必須說的話呢?華特莉壓制了這個感覺。無論他喜不喜歡都不重要。他需要知道真相。
守衛們分開站到她的兩旁,接著華特莉便向前走進皇帝的會議廳。牆上排列著烈陽帝國所有英雄們的雕刻品。偉大的男人與女人,戰士與祭師以及戰士詩人,他們每一位都是傑出的鬥士,而華特莉也將他們的故事銘記於心。
真相由說故事的那個人決定,華特莉在心裡想著,同時打了一股冷顫。
阿帕澤皇帝站在房間的另一側。華特莉走向他並跪下行禮致意。他示意要她起身就坐。華特莉意識到戰士詩人的頭盔被放在她面前的一張桌子上。
「妳完成了我的要求,」阿帕澤的聲音裡充滿自豪。「明天將會有個儀式把它正式交給妳。」
華特莉注視著那頂頭盔,接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爬上她的心頭。
這頂頭盔由銀鋼製成並散發著溫暖的金黃琥珀色。它很美麗。終於,它是她的了。這些年來的學習,所經歷過的磨練, 所有隆重的儀式與排場和準備。但華特莉在青少年時期就已經知道所有的故事,在她十八歲的時候打敗了數十個對手。而現在,如果她想的話,華特莉能夠前往另一個世界。當她贏得某個跟頭銜一樣渺小的東西時,她又真正得到了什麼?
阿帕澤坐在她對面並放了一杯巧克力在她面前的桌上。他溫雅地啜飲著他自己那杯。「戰士詩人,」他說,「告訴我妳是如何發現歐拉茲卡的。」
華特莉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講述。
她沒有試著告訴他他想聽的內容。她告訴他真相。
華特莉告訴他提莎娜的勇氣與智慧,告訴他她們是如何冒險進入叢林並追蹤了吸血鬼好幾天。她強調川流使並無意收回他們古老的領土,但反而卻力求剷除那些不停進犯他們與烈陽帝國領土的外來勢力。她向阿帕澤提到安戈斯,以及其他世界的存在,甚至還告訴他關於依蓮達的事和她是如何透過奉獻與犧牲而得到平靜。她告訴他永生聖陽已消失,但黃金城的力量還在。最重要的是,她告訴皇帝歐拉茲卡已經不再屬於他們。
「我主張您與川流使達成協議,」華特莉如此懇求。「讓我們同心協力找到一個和平共處的方法。」
阿帕澤皇帝默默地坐著。他正盯著他的空杯,紅褐色的眼睛在他仔細考量他的答案時迅速地來回掃視著。
終於,他開口了。緩緩地。審慎地。「那不是我明天要妳講述的故事。」
華特莉嚥了一口。點了點頭。她已感覺到那會是他的回覆。
皇帝搖了搖頭。「我們再過幾週就要進攻南方的艾唐托要塞。明天我需要一份能夠鼓舞士氣並且關於征服的訊息。歐拉茲卡是我們的,如果我們的人民看見妳抵達時騎乘的恐龍並且聽見一個與川流使合作的故事,那麼我將無法獲得進行軍事行動的支持。」
華特莉心中燃起一股小小的怒火。
「就在我才剛告訴您這些事之後,您還是認為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妳自己說過馬仁費恩與瑪甘屠夫是怪物。」
「是被他們自己的神嚴厲斥責過的怪物。當我們抵達的時候,艾唐托要塞將會是一座空城。教會希望依蓮達立刻歸返!」華特莉做出誇張的手勢。
阿帕澤依然不為所動。「那麼我們將會更容易收復它。」
「就算那塊土地在暮影軍團抵達之前是由川流使掌控的?」
「沒錯,」皇帝堅稱。「如果我們不進行擴張,我們的帝國將無法茁壯。」
「我們的帝國有機會過著和平的日子啊!」
華特莉意識到她的手正放在戰士詩人的頭盔上。她驚訝地往下看並遭到阿帕澤怒視。他起身,接著不耐煩地低頭看著她。
「儀式將會如期舉行,但將不會有同時進行的演說。將由我來轉告人民在歐拉茲卡發生的事,」他說。
華特莉感到相當憤怒。她甚至懶得隱藏她臉上的嫌惡。「向公眾演說是戰士詩人的權力。我不會為了您的行程而保持緘默。」
「這是為了烈陽帝國的行程,華特莉。」阿帕澤轉身走向他的私人居室。「儀式將在明天中午舉行。去告訴妳的家人這個好消息吧。」他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華特莉看著戰士詩人的頭盔並感到氣憤不已。她轉身走下階梯。
華特莉在返回軍營之前先前往她的姑姑與姑丈的住所。
她的家人向她表示讚揚與道賀,並且堆了滿桌的兔肉與飾角龍肉粽以及四種沾醬。他們大快朵頤並問了她一萬個問題,而華特莉則興致勃勃地回覆。她的姑姑、姑丈,以及數十位表親都圍在她身旁聽她的故事。他們驚呼又歡呼,而且如果較年幼的表親們有疑問的話,他們也不時地替他們發問,但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欣喜地聽著。華特莉原本預期他們大部分的問題都會跟歐拉茲卡有關,但穿梭時空的能力卻最讓他們著迷。
一開始,他們並不相信她,但當她示範消失並在一會兒後又拿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石頭現身時,他們都變得興奮無比。
華特莉解釋她在另一側看見了什麼(在荊棘林中一條高低起伏的溪流)並且得到她姑丈喜悅的回應。「妳不能就只是待在這裡當皇帝的寵物!妳必須要去那裡,華特莉!」
其他家族成員紛紛吆喝著他們的贊同,接著她的姑丈親暱地弄亂了她的頭髮。最年輕的表弟放聲大笑並興奮地咕噥著。華特莉的笑容消失了。
「不過我是戰士詩人。我應該要待在這裡。」
「妳應該要收集故事和歷史!」因提說道,滿嘴都是南瓜。「當妳能夠前往其他地方的時候,妳為什麼只想講述這裡的故事?」
全家人齊聲表示贊同。華特莉微笑了,感到羞怯又帶了點緊張。
因提繼續說道,「而且要是皇帝的話屬實,那麼妳也無能為力。妳的命運不在這裡。」
華特莉最信任她的表弟。他的判斷十分合理。她深吸了一口氣並點了點頭。「我會離開一個星期。」
她的姑姑興奮地跳了起來。「我來替妳打包行李!」
因提開始把粽子塞進一個包包裡。「妳會需要口糧!」¬
她的姑丈和一位特別大膽的表弟堅定地握緊了拳頭。「在我們替妳取回戰士詩人的頭盔之前妳不能離開!」
華特莉結結巴巴地說,「可是我馬上就回來了呀!」但她的補充說明卻消失在她家人的興奮狂喜中。
接下來的幾小時一眨眼就過了。
華特莉親吻擁抱並被告知要留在原地,接著她的家人便潛入炙陽殿堂以取回戰士詩人的頭盔。在經過神經緊繃的幾小時後他們安然無恙地返家,因提頭上戴著那頂頭盔,臉上則掛了一道魯莽的笑容。
隔天黎明,華特莉向大家道別。她答應她只會離開一星期,並誓言當她回來以後會與皇帝交涉。她的姑姑沒哭,但她的姑丈卻哭了,而且她以同樣緊緊的擁抱向每一位表親說出不同的道別話語。
最後一位道別的是因提。他調整了華特莉頭上的頭盔並微笑著。「妳是戰士詩人。妳的職責就是蒐集故事。沒人說它們只能是我們的故事。」因提帶著笑容往後退了一步。
華特莉壓緊了旅行背包的帶子並露出笑容。「再會了,各位!我很快就會回來!」
她的家人揮手道別,接著華特莉便探向她內在的火花。
她的視野被中午的陽光照亮,華特莉向前踏入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