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军压境:终战迴响 | 无法修復
在曾经是伊美黎空境的深处,娜希丽将非瑞克西亚的带来的腐化从她的时空中清除。
从理论上讲,这看似一个简单且直接的过程:将镶在周围的所有金属都去除掉,只留下原初的岩石。 但实际上,这犹如一场噩梦。完化已将岩石与金属在分子级别上融合为一,要将它们分解,需要极其耐心且每一阶段都极其的繁琐複杂。所幸的是,娜希丽有的是时间。
她忘了自己身处于这黑暗中已有多久。起初,她在这有限的视力环境下感到迷失,但渐渐的其他的感官都适应了过来,现在她对周围的每一英寸都瞭如指掌。她能感受到滴落在石头上的水滴,冷风穿过时发出的嘶嘶声,血腥的生鏽味。她知道自己是孤独的。
当她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并且入侵战已经结束时,她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身上残馀的金属都去除掉。这个过程可是很痛苦兼残忍的。将金属剥掉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等到伤口癒合结痂又过了好几天,再过数週后结痂才全属脱落。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惴惴不安的,期望着有人能够来找到她。随着时间的流逝,娜希丽意识到其人应该都假设她已经死了─或者是,他们都不在乎她是否存活下来。
好吧,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她还有未完成的工作。
如今,她正面临一个棘手的情况:过去几天她一直在一条通道里进出,但现在这通道被一堵镶在周围岩石的金属牆挡住了。牆上的金属片异常锋利;她在细察它的形状时不小心割伤了自己。在她可以继续前进之前,她必须将其全都拆除掉。
她用手抓住一块金属爪,试图感应石块与金属的接缝点,诱导着石块将金属松开。她尽量不让自己纠缠于这花了多少力气。如今,每一次施展砾岩术都让她感到吃力;曾今,她只需要在心中动个念头就可以按照她的意愿塑造石头。
话说回来,她已不再是鹏洛客了。
她也无法明确的说到底发生了什麽。她只记得空境还未崩塌前,一阵强烈的金圆击中了她。也许金圆正是那个在新非瑞克西亚的控制溃散后,让她或者其他人存活下来的原因。也可能是跟她融入进空境有关。到头来她也不是很确定,她只知道她还活着,但很空虚。她力量的核心,火花,已不再是她的一部分了。
起初,失去它的痛苦是如此剧烈,甚至痛不欲生,但逐渐的,她已经习惯了灵魂中空虚的痛苦。 她逐渐地接受自己很虚弱的现况。
等到石块对金属的掌握松开后,她支撑住自己然后用力拉。金属抵抗着她的力量—但突然间它就脱落,导致于她蹒跚掉落。重重的摔了下去,金属爪也跟着掉下,尖爪处刚好对准了她胸骨下方,差一点就刺穿她的皮肤。
娜希丽愣住。 回忆顿时涌上心头:当金属不是压迫她的心脏,而是包裹着它时,当她的灵魂融入了机械荣耀时,那种感受是怎样的。他们对完美的憧憬是多麽的纯洁,贊迪卡可以通过它的救赎,变得何等的壮观—
她打了个寒颤,将思绪抛开。 他们属于一个不存在的个体。 那是非瑞克西亚的幽灵。 不是她。
那不是她。
她扭动着身体从下麵爬出来时,爪尖轻轻地刮过她的皮肤。当她挣脱后,她小心翼翼避开锋利边缘,用手握住它,沿着原路返回通道,她拖曳着爪子,金属摩擦石头的刺耳声迴盪在她周围。
走廊蜿蜒成一个弯曲向上斜坡,当回音逐渐越变得空洞时,她知道自己离目的地不远了。她慢了下来,往前缓慢滑步,直到她的脚碰到了悬崖的边缘。此时如果再迈出一步,她就会掉进装满她的杰作的深坑:一座山峰般的非瑞克西亚金属石塚,这些非瑞克西亚的碎片,是她在过去的日子、几週或谁知道多久,从空境中拆除出来的。
现在那里可能已有足以媲美海户的高度了,但目前她只触及了空境的表面层而已。要全部拆除乾淨可得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甚至数年,在她将所有这些可恶的金属从这个地方完全清除之前,她不会停下。
她最终得想办法找出如何摧毁这些金属的办法。但现在,只要能够将非瑞克西亚冰冷、异样的影响 从她的时空里撬掉,那便足够了。
然后呢?
到时她将会再会处理其他的。 但眼下,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希望这一切是足够的。
曾经的她将会是何等的愤怒。她应该暴跳如雷多重宇宙剥夺了她力量,将这命运命运安排在她身上。但现在,在本应愤怒的地方,她只感到空虚,瞧着已完成的工作,令她感到极度疲劳。
她把那块金属往黑暗中一扔,然后转身走下坡。
小型的生物在黑暗中快速掠过:坚韧、骨瘦如柴的东西,骨多肉少。除了娜希丽以外,它们是这个地方唯一的生物。时不时,她会抓起一个隻,用石头一拳把它压碎,然后把石头加热,直接煮熟。这样的吃饭很乏味,却是必要的。她发现自己渴望品嚐寇族美食。但绝不是最近几个世纪的那种烹饪—寇族马队只剩下那种硬邦邦、直白的营火宴—而是那当她还是凡人的时候,这时空早已遗忘的文化中,更细緻入微的味道。一旦她在这里的使命结束,她向自己保证会再吃一次,无论这将需要花多长的时间。
金属牆塌了下来,然而显出了在后面的另一面牆。她也将其拿下,然后又出现一个。然后又一个,又一个。随着每一层的塌落,一丝丝的恐惧感渐渐在她的心里浮现。这空境原本是用来转化贊迪卡的核心引擎;这些牆壁一定是为此竖起的,用以保护核心部件。它们肯定不会是用来装饰的;非瑞克西亚的效率就是那麽的高。优柔寡断与轻浮是肉身的弱点。一点也不像机器,纯洁且闪闪发光,不受汙染,美丽—。
娜希丽手裏抓住起最近的一块,然后扯下,爆发在她野蛮的砾岩术下,她的身体颤抖与快乐的享受这感觉。专注于此时此地。不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想自己曾经是什麽。
不要记住你做了什麽。
最后一堵牆终于坍塌,走进去后,她发现自己身处于她融入空境时的房间里。
她一进入就知道了。房间正在向她歌诵,岩石与金属犹如织物的纬纱和经纱织在一起,就在那她曾经融入的牆上。在那刻意的编织中,她可以看出非瑞克西亚的影响力,它如何试图夺取这个时空的素材并将其转为己用。那不就是非瑞克西亚最擅长的吗?腐化一个时空的精神,将你想要保护与防御的心境扭曲来达到它们的目的
她感到一阵眩晕和噁心,她用手扶着牆试图稳住自己。但这一次,非瑞克西亚金属的触感抚慰了她。这个曾经是什麽地方已不重要。非瑞克西亚已永远的消失了。儘管如此,她还是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一隻手抚在牆上,试图让自己确信金属已经死了。
当她擦身过一段牆壁时,内心深处感受到一阵力量冲击。
她本能的把手缩回来。有股冲动想抓周围的石块将其压榨,粉碎压碎里面的一切。这种感觉并不难受。如果有的话,那感觉非常的
娜希丽小心翼翼地再次把手放在牆上。在那里有一股力量漩涡镶在金属与石头中。她现在集中注意力,她觉得她能感觉到它的轮廓。就在金属里的不深处。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感。她退到走廊的外,给自己塑造了一把石刃。
她缓慢地切割,将热能导入刃缘来将金属鎔化。全神贯注地弄着,因为她不想损坏她试图切开的东西,也不让自己去想它可能是什麽
她的刀刃接触到空气,从牆上掉落的物体落到她等待的手中。
她握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手摸索着它的轮廓。这是一块晶石,被层层难以置信的薄石片包围生长而成,犹如牡蛎不断在一粒砂砾周围铺上珍珠般。整个东西感觉很脆弱,只要稍多一点压力就可将其粉碎,至于位于中心的那颗砂砾
是她的鹏洛客火花。
她手中的感觉是毫无疑问地,现在她握着它,感受到了那蕴含其中的力量在涌动,那伴随了她几个世纪的力量。她突然间准确地意识到,自己曾经拥有的闪耀火花的空洞,是她一直都试图忽略的空虚感。
空虚感,我倾注一切来摧毁我的家园,竭尽全力试图拯救它摆脱自我毁灭的命运,因为那时我相信我在做对的事。
她的心在胸膛里像锤击金属般急速砰砰跳,她心中冒出了一种她不认为自己再有能力拥有的感觉。
希望。
金属的重量在她的上方、下方和四周压迫着她:顿时让她感到窒息。黑暗。她最后一次见到阳光是什麽时候?她已有多久没见到她的家园,见到贊迪卡本身?她伸出手,用巨大的拳头抓住岩石,储起一股力量,抛出。
岩石裂开了,金属发出尖锐的哀鸣,猛烈地开花般剥落。石头贯穿了室内的屋顶,然后一路向上再向上,直到远远地穿透了空境的拱顶,一组粗糙延伸到外面的楼梯出现在她脚边。阳光渗入了这片黑暗之中。
娜希丽重重地坐下来。浑身发抖且精疲力尽,她不得不快速吸气以防止呕吐,但已经完成了,她有了一条生路。
随着她的眼睛适应了光芒,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她当然知道自己伤痕累累;她在黑暗中已感觉到了。但感觉是一回事,看到她皮肤上皱起的白线又是另一回事:空境的菱形符号烙印在她身上,就在肉体与金属融为一体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撕开然后再融合。她从自己身上抠下了那令人厌恶又美丽的金属,在那冰冷的几何精度之上,复盖上更新、更严酷的伤痕,。
她用手指沿着右手外侧参差不齐的接缝处摸了一下,从中指指尖直到手肘部。她双手上曾经植入金属 石刃,她刚刚甦醒时,她可没想到如何将两者分离,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她只想将自己从非瑞克西亚的控制中解脱出来,无论需要她付出多大的伤痛为代价。毕竟,肉体可以自癒,对再次辜负贊迪卡来说,这点自我惩罚不算什麽。
她使劲站了起来。双腿还微微颤抖,但至少她的胃不再有起伏想吐的的感觉了。她的手掌中紧握着晶石,彷彿它就像属于那里,在某种程度上她是如此认为的。
娜希丽开始往上爬。
往上的路比她预期的要长;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待的地方有多深。她攀得越高,光线就越强,她的眼睛因疲劳而疼痛。当她攀上空境的船体时,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她仅靠感觉岩石来摸路。
风刮在她脸上的感觉犹如新时空的空气一样陌生。有那麽一会儿,她只是站在那里,尽量的不因感觉到它而畏缩。就算双眼闭着,她的眼睛也感到疼痛。她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再次习惯她的视力。
或者这只是她紧闭双眼的唯一原因?
好好瞧着,胆小鬼。
她睁开眼。
世界是一片模糊的光与色。光线退去后,现在的贊迪卡渐渐浮现了出来。
她第一眼看过去时,差点嚎啕大哭了。这远比狂搅曾经造成的破坏都更糟,比奥札奇往巴勒格吞噬一切时来得更可怕。支架与金属随着砾油河的分合一路延伸到她所能看到的地方。她清楚明白非瑞克西亚的蛮力作用,一味盲目的推翻原生土,急于儘快的将完化往最远处散播开来。它的范围几乎无法测量。这不是凡人可以解决的问题;这是神才能够解决的问题。
她曾认为自己可以一块一块的拆除它。
她慢慢的吞下一肚子苦水。天哪,她还真的能说服自己说,在空境中所做的事情—捡破烂,是真的有意义吗?她还不如尝试将大海分离回为河流。不,她那无用的小小收穫跟非瑞克西亚的成就相比,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看着贊迪卡,她再也无法否认:这是她造成的。非瑞克西亚像一把锤子一样挥舞着她,但她仍然是出击的那一个,将非瑞克西亚引进她自己的家。这是她的错。
当她双手握紧拳头时,同时也拉紧了手臂上的伤疤。好吧,以前的她也许也是问题的一部分,但她已经不想再胆小的躲起来了。现在她想要是修復这一切,将它们恢復到以前的样子。这也意味着目前首要之务,是找到復原她火花的方法。
在阳光下,晶石精緻的半透明看起来更加不可思议,层叠的石片交织成三维度,捉捕到阳光并折射成亮丽的彩虹。这肯定是某种保护屏障,在她的火花被用来为空境引擎提供燃料时,形成某种保护自己的本能。因此,她必须想办法将它提炼出来,重新融合到自己身上。她将会离开这里,找到也许是她在贊迪卡上仅存的盟友—克仙娅。娜希丽曾协助克仙娅创建她的探险队伍,这是她所欠下的人情债,即使是他们目前的关係并不太理想。克仙娅几乎与大陆中所有的探险队都有联繫。即使她不知道该怎麽做,她也能为娜希丽指明一个光明的方向。
计划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形,驱散了她心中之前没有意识到的黑雾。她感觉充满一种使命感,再次有了目标的感觉真好。她早就该离开空境了。
她在听到前就已经感应到了,空气的流动像是喘了一大口气般,一阵微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在她转身前就已知道即将发生什麽。
一名鹏洛客。
这带着讽刺的现况并没有放过她,在这时候被一个鹏洛客追踪过来,在她穿越多重宇宙时树立下了很多敌人,而且她现在很虚弱。如果前来找寻她的是索霖,或者是杰斯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身影,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庞大,有着一张强悍的猫脸,全身都是白色的皮毛。左眼窝穿过一道伤疤。
「你好,娜希丽,」阿耶尼说。
有那麽一会儿,娜希丽只是盯看着,不可否认的感到一丝宽慰,她所感应到的鹏洛客不是她的敌人之一。实际上,阿耶尼是整个多重宇宙中她最没预料会见到的人。她几乎不认识他。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可是艾蕾侬最忠实的福音师,她最喜欢的副官。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狮族,并不是镀瓷的。现在他只是
依然还是鹏洛客。
她想到的第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来这里做什麽?」发出的声音给人一种生疏生鏽、嘶哑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是来找你的。」 他目光移向她的外表,她挑衅着迎上上他的目光,「我以为
她无趣地笑了笑。 「失望吗?」
「有点意外。」 他的鬍鬚抽搐着。 「其他人都死了,你知道的。」
「谁?」
「其他人。」 见她没有回应,他继续说道,「多美代。卢卡。杰斯与瓦丝卡等,我猜应该都是,就只差还没有人找到他们的尸体。」
那些曾是艾蕾侬传道者的鹏洛客们。这群带头对自己家园发起入侵的团队。他们的名字在她耳边迴响着。「妮莎呢?」
很长一段时间,阿耶尼都没有回应,时间长到娜希丽以为他不会回答。 「她也活了下来,」他终于说道,「但她在我们淨化非瑞克西亚的过程中受到了损伤;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她已无法再穿越时空了。我可以,但是
娜希丽的手紧紧握住晶石,试图的将其隐藏起来不被看见。显然他仍然感应到她的火花,虽然已不在她身上了。如果他认为她仍然是一名鹏洛客,她没什麽理由特意去更正他。现在没有示弱的理由,尤其正当他脸上流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在她眼里看起来像是
「什麽?」
「你不会是自愿来的吧,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没有谁。」 他听起来有点惊讶。 「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如何了。」
「好吧,如果这就是你来的目的,那你可以走了,我很好。」她走向空境船体的边缘望下凝视。她的第一步是先回到地面。这边很险峻,但她可以为自己弄扶手来攀登。幸运的是,空境坠入了平坦的平原,至少她不需在错综複杂的森林或木丛中穿行。以前的她不需为此烦恼,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想怎样就怎样。
快了,她向自己发誓。
她后脖子感到刺痛。她转身发现阿耶尼正盯着她。 「什麽?」 她厉声道。
「你?」 他问道。
「我怎麽了?」
「你真的没事?」
她眯着眼睛。 「你这是什麽意思?」
阿耶尼什麽也没说。她起初感到的宽慰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不安。这件事有些不对劲,除非是有目的,否则没有人会来找她,而且根据她的经验,这些目的显少是和善的。「你瞧,我很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离开吧,别来烦我。我现在很忙。」
「治好贊迪卡,对吗?」
她怒了。 「是又怎样?」
又一阵沉默。娜希丽意识到她的身体正绷紧着,并试图让自己放松。,阿耶尼的鬍鬚抽搐着。 「我有个提议。」
「我没兴趣,」娜希丽立即说道。
「你连话也不让我说完吗?」 声音依旧轻柔,但语气中透出一丝怒哮,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愤怒仰或是威胁,娜希丽并不知道,她也不必知道;危机已很明显。
她的双臂交叉于胸前。
「自从入侵结束后,我一直在时空间穿梭,视察我们所造成的破坏程度。我相信我不需要告诉你对多重宇宙造成破坏是多麽的难以估量。必须有人为我们所做的事情做改正,修復这一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和我一起可以做得到。」
她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要我
他恼怒地摇了摇头。「这不仅仅是关乎多重宇宙,这也是关乎于我们。没有其他人面对过我们所做的事。我们是仅存瞭解这些经过的
「我们所经历过的,」娜希丽重複道。「你是说身为非瑞克西亚人。」 这句话在她嘴里感觉很差。无论如何,她还是说了。阿耶尼退缩了,「妮莎知道的。」
「她已不再是鹏洛客了。」娜希丽紧抓着晶石。「她没有见到我们所造成的创伤。在多重宇宙里,娜希丽,只有你和我,是唯一能够真正瞭解我们所犯下的过错的人。这就是为什麽我们必须互相支持。为了大家,我们需要互相帮助。我们各独自一人是做不到的。」
娜希丽皱起了眉头,也懒得掩饰她的恼怒。她一直认为阿耶尼有些专横,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对大家的最佳决定,这太过分了。「我从来没有请求过你的帮助,」她厉声说道,「我也不会成为你愧疚的安慰品,你只能接受跟它一起活着。」
他的耳朵紧贴头颅骨,「你觉得我是一时兴起才来的吗?」他咆哮着。「这件事必须完成。我们承担了它在这里的罪过;我们必须是解决它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当她没有回应时,他继续说道,声音较柔和且不太稳定,「我们所做过的一切不会困扰你吗?我全都记得当我还是个
突然,她看到自己跪在一个空境元素颈上,用油涂抹着—不,淹没─它。她如何祝福—诅咒—腐化她所触及的一切,像拖着闪亮裙尾般引领非瑞克西亚在身后。她是如何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正在拯救她的时空免于更糟糕的事情。一股苦涩的金属味涌上了她嘴里。她愤怒地将记忆抛开。「都叫你别管我了,你还不明白吗?你为什麽还在这里?」
「因为我想帮你,」阿耶尼咆哮道。「我到底要重複多少次?」
娜希丽怒视着,在她那麽做的同时,一滴滴冰冷的意识充满了她。阿耶尼是一名鹏洛客,并且仍完全掌握着他的力量。就因为他们都曾一起跟随在艾蕾侬手下,而走到这地步,这也太荒谬了。任何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愿意回顾那段时光。
会不会他是来杀她的?
如果是的话,那麽一切都说得通了。他的出现,他不断强迫她回忆作为非瑞克西亚人的时光—他可能是在试图动摇她的情绪,让他更容易的突袭她。阿耶尼曾经是艾蕾侬的军师,是她福音师中最无情与最忠诚的一位。非瑞克西亚改变了你的忠诚,但没有改变你的本质。那种一心一意的清晰目的,那种冷酷无情的角色,一定是来自阿耶尼本身。
他专程来贊迪卡找她,他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他很可能已下定决心寻找所有前福音师并杀掉他们,以淨化此时空非瑞克西亚的腐化。他说过不惜一切代价。他在一件事上是对的,别的不说:他们造成了许多破坏。根据她对阿耶尼的瞭解,如果他能够做点什麽,他不会留下这些过错。
如果能力允许,她自己也可能会这样做。
卢卡,她猛然想到。 多美代。 瓦丝卡。 他没有说他们是怎麽死的。
他没有说是谁杀了他们。
她尽可能细微地提炼她的力量,将空境船体都复盖了。他犯了一个错误,给了她预警。如果他打算杀了她,她至少已做好准备。她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她至少可以将他拖慢下来,争取足够长的时间来—期望—可以逃脱。
即便他意识到她已经看穿了他真正的动机,他也没有流露出来。他来回踱步,突然短促爆发一阵阵烦躁的动作,他的尾巴左右摆动。「娜希丽,我们需要彼此,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知道你现在处境的感受。还有谁能够这样说?还有谁能够真正理解你面对的黑暗与自我憎恨?还有谁能够明白?」他突然停了下来,再次转身面对她。他的声音里充满着恳求。「让我帮你治癒—也帮助我治癒。」
娜希丽感到难以置信。治癒?治癒?她的时空被摧残,她的火花被拿走,她的身体永远被塑造成非瑞克西亚爪牙的样子?而他却站在那里,经过这一切但看起来毫发无伤,看起来完好?但他当然没事啦,他有朋友将他从困境中拉出来,修復并且照料他,而她—她永远也只有她自己。
「你这只可怜的猫竟敢告诉我说我需要什麽,」娜希丽嘘声。「你不知道我所经历了的一半。你不知道我做了什麽。你不知道我犯下了的罪。」
「那你跟我说。我想帮你。」
「不,」娜希丽啐了一口。「你凭什麽来这里教训我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你凭什麽认为有这权利?是你和你的朋友让我陷入现在这状况的」——她一隻手横扫而过——「当初如果你想找人谈这一切,去找妮莎或茜卓;她不是你的朋友吗?你为什麽不靠在她的肩膀上哭泣呢?」
又一次更为猛烈的畏缩,危险的咆哮从阿耶尼的喉咙里发出。
娜希丽知道她应该停下来,但冲动却战胜了她。晶石的边缘深深地陷进了她的手掌,剧烈疼痛带来了专注清晰的思路。「我是因为你的弱点才被捲入这场乱局。如果不是伟大的金鬃阿耶尼堕落了,站在艾蕾侬同一阵线并告许她如何打败他们,你认为他们会号召像我这样的人吗?你屠杀了塞洛斯的众神。你杀害了雅亚巴拉德。现在你还想告诉我我应该如何赎罪?」
阿耶尼脸上充满着愤怒的表情,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那痛苦的声音更像是动物的尖叫。他露出了爪子,娜希丽不需要猜便能想像他脸上那杀气腾腾的悲痛表情。
她猛拉身边的岩石,将它们扔在他们两人之间。她只是想形成一堵牆,来拖慢他好为自己能够攀越空境船体,但岩石却在她的脚下弯曲了,她意识到她高估了所用的力量。她只有一口气的时间来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就在她脚下,空境的圆顶坍塌了。
她最后见到的,是阿耶尼冲向她时惊恐地的眼神,伸出一隻爪子,张开嘴喊着她的名字。
她掉了下去。
一道参差不齐的光点正在高远处翱翔:空境顶上的一个洞,时空结构上的一道裂口。起初,刚恢復意识的娜希丽只能盯看着。那个洞也太远到不可思议。跌落到那麽深的地方她也应该已经死了吧。然而她就在这里,不知何故还活着,除了运气好什麽也不是。
她试图坐起来,肩膀疼得她几乎哭喊出来。她伸出手摸到了一块金属碎片,一隻爪子从她的肩膀后部穿透到前侧。非瑞克西亚金属,她掉到了在她自己创造的石塚中。
她几乎无法自己伸手抓住金属,将其拔出时的疼痛让她喊了出来。最终还是拔了出来,她躺在那里,肩膀抽痛,鼻子只嗅到了血腥味。她能做到。疼痛是一种暂时性的状态。肉体总是可以癒合的。一旦她再次成为鹏洛客,这将成为遥远的回忆——
她手中是空的。 晶石呢?
娜希丽跳了起来,眼睛横扫过石塚。她跌落时是一直拿着晶石的,这意味着它一定是和她一起掉落下来的
她一拿起来,就察觉出了问题。在核心周围形成花瓣状的脆薄石片已经裂开,即使是那些完好无损的看起来也较暗淡粗糙。一定是在掉落时被砸垮的。她压根就感应不到她自己的火花。
有一段时间,娜希丽只能坐在那里盯着。所有她被注入石头中的精华都已不復在。她重获力量的最后希望—再次成为鹏洛客的希望—破灭了。她唯一能用来修復贊迪卡只剩下无能为力的她自己了。
想到这她几乎快崩溃了,她笑不出来。
她任由晶石从她手中掉落。它从石塚的一侧滚落,她也懒得看它往哪边掉落。
当她最终回到空境顶端时,她肩膀上的疼痛已经变成了持续的抽痛。她小心翼翼地踏步,整个空境的圆顶让人觉得很脆弱;她已筋疲力尽,痛得瞧不清,此时连巩固一块砖瓦片也不行了。没见着阿耶尼。
娜希丽意识到有股情绪正在慢慢酝酿,一种深沉、温暖和熟悉的感觉。为她的时空遭受如此多的痛苦和损坏,那漫长的悲哀与悲伤。但在那之下是更为热烈、更熟悉的。
愤怒。
她现在很清楚的瞭解。真正的威胁,真正的问题,不是她自己。也不是非瑞克西亚,而是鹏洛客。 这些都是鹏洛客造成的。他们去一个新时空,对它造成严重的破坏,然后毫不关心他们造成的损坏就离开了。就像阿耶尼来到这里,为了一己私利寻找她,毁掉了她最后一次真正治癒贊迪卡的机会,然后逃跑了,留下她来处理他造成的残局。
她理应知道。 她自己曾经也是其中一位。
娜希丽紧握拳头,可以感受她的指甲箝进了她的手掌。愤怒感觉起来很好,它的温暖让人感到安慰和熟悉。她清楚知道可以利用愤怒,来推动未来更多的工作。
她知道接下来她该做些什麽。
如果不是鹏洛客,非瑞克西亚就无法跨越多重宇宙,贊迪卡也不会像现在般被破坏。数千年前,索霖和乌金就不能永远的将奥札奇束缚在她的家园中,并唤醒狂搅。只要像他们这样的人存在,她的家园就会一直受到威胁。
贊迪卡总是能够从被破坏中恢復过来。但时空也会变得疲累,终究有一天会遇到某些东西或某个人,会将它的意志破坏到无法修復的地步。
如果她能控制住的话就不一样了。
她受够了躲在黑暗中。她已不如以前那麽的强大,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无能为力。
她还可以做些事。也许还有某些方法,可以隔离那些将对贊迪卡造成伤害的来源。
娜希丽望她那被摧残的时空,她那美丽、支离破碎的家。她会保护它直到她最后一口气。 毕竟她还是贊迪卡的守护者。 她将永远是贊迪卡的守护者。
「不会再有了,」她喘着气说。 「不会再痛苦,不会再受苦。」 她的声音坚定而愤怒, 「无论付出什麽代价,我发誓。不会再让鹏洛客踏足于贊迪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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