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困
前篇故事:源自乙太
因執政院搜捕一位引起騷動的亂匠而前往她的家鄉,茜卓震驚地發現他們口中的亂匠竟是她的母親!不過,她們的重逢卻被拘捕琵雅納拉的執政院士兵所阻撓。正當莉蓮娜前去追查一條不同的線索時,茜卓和妮莎發現了一位茜卓父母的老友,奧薇亞帕西理,並開始尋找囚禁琵雅的監牢。透過奧薇亞的許多亂匠人脈,她們得知她被囚禁在敦德會,一個由惡毒法師巴羅所掌控的神祕組織-也就是那位追捕年輕的茜卓並殺了她父親的巴羅。
妮莎感到頭暈目眩,同時帕西理夫人正帶著她和茜卓離開雅赫尼派對的喧囂與氣味並回到黑暗的街道上,而該處發明家博覽會的激烈興奮感也消逝於夜晚的喜悅喧鬧之中。
吉拉波並沒有像拉尼卡一樣糟,有著那些尖銳的稜角以及灰暗的街道。實際上,這座城市的格局顯然是為了配合魔法-乙太-在街道上與建築物周圍的流動。並且這個地方的美感都存在於優雅的曲線以及精緻的線條之間,更像是贊迪卡的森林而非拉尼卡的生硬邊緣。
不過,它仍充斥著人群。
妮莎只能夠盡力跟上-跟上白天的活動,跟上茜卓那明顯的焦躁不安,跟上這座時空所有的混亂紛擾。
「敦德會,」帕西理夫人說道,一邊搖了搖頭。「沒想到會在那裡。」
茜卓咆哮著。「巴羅!為什麼是他?他現在不是應該已經死了或是…或是退休之類的嗎?」她停頓了一下。「最好是死了。」又走了幾步,微小的火焰在她的手指上環繞,而她的雙手則緊握成拳頭。「死在火裡。」
「在一個公義的世界裡,他會的,」那位年長的女性說道。
「很好,等我抓到他…」茜卓看似咬到自己的舌頭,或許真是如此。「抱歉,帕西理夫人。」
妮莎皺起眉頭。直到現在,她只見過茜卓的怒火被導向奧札奇,或是依尼翠那些可能也是奧札奇的扭曲、腐化生物。想到她將那份怒火釋放在一個人身上就令她感到不安。他到底對她造成了多大的痛苦?她納悶著。
「莉蓮娜告訴我應該要獵捕他,」茜卓說道。「找到他並向他復仇。我應該聽她的。」
妮莎想探向她,想把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想藉由觸碰來提供她某種平靜。但她很害怕-為了什麼呢?怕引起疼痛,就像在觸碰一道燒傷的痕跡嗎?或是害怕會比之前更強烈地感受到茜卓的痛苦,在她們之間宛如火焰般地流動著呢?
「無論如何,莉蓮娜到底 跑哪去了?還有什麼事會比找出他們把我媽抓去哪裡還重要?」
當莉蓮娜離開她們時,她的焦慮一直都…不太顯著,但並非無法感受到。這是妮莎第一次看見這位死靈術士處於從容鎮定以外的狀態,而且她懷疑無論莉蓮娜正在做什麼,那都非常重要。
茜卓停了下來,在鵝卵石上跺著她那冒出小火花的腳,並且說道,「還有我們到底要走去哪裡?」
「我們需要過河,」帕西理夫人說道。
茜卓皺起眉頭。「河的對岸有什麼?那座古老的能量工廠嗎?」
「沒錯。以及在吉拉波最守不住的祕密。」她壓低了聲音。「貢提的秘密。」
「貢提是什麼?」茜卓問道。
「貢提是另一位乙太種。我認為他們透過走私而致富-過去我曾和他們打過一兩次交道。貢提的晚市是某種走私乙太以及亂匠發明家的樞紐。」
茜卓憤怒地抓著她太陽穴的頭髮,點燃了更多舔試著她的頭與雙手的火舌,接著又衰減成煙霧。「為什麼我們要去那裡?我的母親在哪裡?」
「很抱歉,親愛的。我只能跟隨我手上最可靠的資訊。有人告訴我敦德會就位於晚市底下的地道中。」
當一艘小船載她們渡河時,茜卓因必須待在座位上而擺出真正痛苦的表情;年輕的船夫假裝漠不關心,但他的表情卻對茜卓說的每一個字透露出了強烈的興趣。她藉由憤怒地用腳打拍子來發洩她的能量。她一直不停地移動雙手,而且她看起來就像在嚼著她的舌頭以免說出任何可能使自己受到連累的話。
但在這幾分鐘裡,遠離了城市裡的燈光、噪音與人群,妮莎仰望星空以及那不停旋繞、變換的乙太層藍光並感覺到平靜…一邊卻持續擔憂著茜卓,在盛怒與不耐煩的情況下,可能會點燃他們那小小的船。天空中最強勁的乙太氣流幾近完美地對應著河流的路徑,並且妮莎能夠感覺到它們之間的一致性,彷彿乙太與河水是在相同的旅程中結伴而行的夥伴。
然後她想起了艾莎婭,她的元素同伴,世界的一個片段-贊迪卡之魂,並且她納悶著-這不是第一次了-為何自己會同意離開她的故鄉時空並與這些人類一起進行這趟瘋狂的旅程。無可否認,他們曾一起完成重要的工作,而且她也發現他們能夠非常有效率地並肩作戰。他們每一個人都替整個團體貢獻了獨特的力量,並協助掩護其他人的弱點。她享受身為其中的一份子,屬於某個比她自己更廣大也更優秀的東西。在某種程度上,這就像與一座時空的靈魂連結,為了更偉大的目的而聯合在一起。
但在對抗奧札奇的混亂中,她沒有什麼機會能夠整理自己與其他人之間的情緒關係。很明顯地這些關係…十分複雜。並且在那張關係的網路中找到自己的定位更是讓人精疲力竭。這完全不像她和艾莎婭之間所共享的簡單、無聲交流-宛如碰觸般地輕鬆。
當她接觸艾莎婭時,能量…魔法力…不,生命在她們之間流動,聯合了她們-使妮莎與贊迪卡的自然精華產生連結。她與其他人產生最近似於那樣的連結就是和傑斯的無聲溝通,他的思緒直接出現在她的心靈中。在與其他鵬洛客們一同參與的激烈戰鬥裡,有著傑斯協助他們溝通,她便能夠操控他們之間的魔法力流動。她能夠沉浸在那道魔法力流中並使自己成為眾人奮力成就的一部分。在那些時刻裡,她與茜卓共享強大的連結,一同接納流經整個時空的魔法。
不過,面對面的話-無論是與茜卓或是其他任何一人-這就會變得困難許多。人們期望以淺顯的方式來進行他們的日常交流。正如傑斯不會用他的心靈魔法來取代日常的對話,她也不期望在傑斯聖所的早餐時段裡鑄造相同的深層連結。而當茜卓變得如此地苦惱不安時,妮莎害怕自己一旦對這位烈焰術士敞開心靈,就會像打開一扇閘門般地釋出一波火焰浪潮。
她嘆了一口氣並讓自己成為周圍能量流的一部分,被上方的乙太以及下方的河水包覆。她感覺到卡拉德許那不停跳動的心臟,而其他的一切都已消散而去。
當奧薇亞帶領她們進入貢提的晚市聚集地時,妮莎試著要抓緊這份連結,但隨著她一步步地從叫賣著他們最新裝置的發明家以及提供最划算非法乙太補給的走私客身旁走過,這份連結也被迅速地奪走了。噪音壓迫著她的耳朵,擁擠群眾的氣味襲擊著她的鼻子,而茜卓則是一座情緒的熔爐,在人群的擠壓之間沸騰著屬於她自身的熾熱。
當帕西理夫人與另一位接洽人-一位脾氣差的矮人,一隻耳朵上還疑似被咬掉了一塊-談論該如何混進敦德會的同時,妮莎猶豫地把一隻手伸向茜卓的肩膀。她想…她並不確定。在某種程度上,她想安慰茜卓。如果能夠的話,她想把一些她的焦慮轉移到自己身上,以分擔茜卓奮力背負的重擔。但茜卓的鎧甲卻發散著高溫,於是妮莎便把手收回,想像一扇閘門正擋住了那憤怒的火焰。
「茜卓,」她反而說道。「在拉尼卡時,妳曾經問過我…希望我能幫忙…妳當時正在尋找一份平靜。」
茜卓轉向她,眼裡滿是怒火。「我才不要平靜下來,」她說道,她的喉嚨與表情都十分緊繃。「我想要找到我媽。」她掃視妮莎的表情一會兒-她在找什麼?-然後她便把頭別開。「妳就是不明白,」她喃喃地說道。
我想我並不明白,妮莎想著。她閉上眼睛,並在深呼吸的同時試圖屏蔽掉噪音、氣味以及繽紛的色彩。
真有趣,她想著。乙太蜿蜒地穿過她的意識,被狂風吹拂著,被通風系統運送著。我想知道…
「什麼都沒有,」帕西理夫人說道,同時那位矮人也遁入一條小巷的暗影中。「每個人都懷疑敦德會就在這裡的某處。但不是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去,就是他們都知道最好不要告訴我。要是我能夠找到…」她的聲音在她審視群眾的同時漸漸消退。
妮莎突然張開眼睛。「我知道,」她說道。
帕西理夫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但茜卓卻怒目而視。「為什麼妳不說呢?可惡,妮莎,他們可能正在下面折磨她啊。或者她可能已經死了。」
「我知道。」她確實知道-她感受到茜卓的恐懼與擔心,正如同她曾感受過贊迪卡反抗奧札奇入侵時一樣強烈。「我並沒有對妳隱瞞任何事;我只是才剛弄明白。那一定跟乙太在城市裡流動的方式有關。我如果能夠專心…」
「我不在乎,」茜卓嚴厲地說道。「就只要帶我們去那裡!」
「如果我能夠專心的話,」妮莎重複說道,「我想我可以帶我們去那裡。甚至能夠引導我們穿越底下的地道。」
茜卓抓住她的肩膀並幾乎要開始搖晃她-不過她的強烈不安感,仍不停推擠著閘門,變得更加嘈雜刺耳了。「所以就專心啊!」
「茜卓,親愛的,」帕西理夫人說道,一邊把手放在茜卓的背上。「我想妳的朋友需要一點空間。」
妮莎眨了眨眼。妳的朋友?我不是…
艾莎婭一直都是她的朋友。她能夠伸出手和艾莎婭產生連結,全然地隨意,全然地自然。毫不費力。不過與茜卓-或基定,或傑斯-沒有什麼是不費力的,甚至連簡單的觸碰也不是,就像帕西理夫人才剛做的。
茜卓移開雙手並退後了半步。「噢,抱歉。」她滿心期待地注視著妮莎。
妮莎與她四目相接,突然間茜卓所有的痛苦與憤怒與沮喪都烙印在她心上。淚水刺痛了她自己的雙眼,於是她便把頭別開了。「我試試看。」她轉身,用力閉緊雙眼並把她的情緒拋開,接著用手指按壓著太陽穴。
這個世界突然在她的意識中擴展,宛如一張展開於桌上的地圖。乙太就像一條龐大的河流網路般地流經這個時空,在此處的天空中翱翔,在別處下潛親吻著大地;時而倒映溪流的路徑,時而蜿蜒穿過城市的街道。精煉的乙太,一種不同的滋味,流經了街道上方與下方的管線。數團濃縮的乙太結節坐落於地表下,在該處它無法輕易地流動。
但透過一座地道系統,乙太便能夠移動。並非在高空乙太層裡流動的能量流,而是零散的輕煙與支流。妮莎在她的腳下感覺到它-與她們四周和上方的激流相較之下只不過是條涓涓細流,但仍存在著。將自己的心靈專注於那部分的流動,她開始搜尋乙太進入與離開地道的定點。
「這個方向,」妮莎終於出聲,指向了她的左方。
帕西理夫人把頭傾向一側。「妳是如何…」
但茜卓卻早已開始往妮莎手指的方向移動。「告訴我,」她說道。「怎麼走?」
妮莎急忙趕上她,並引導她前往矗立於一座洞穴空間內側的一棟小建築,而這座空間正容納了這個部份的晚市。回頭瞥了一眼,她確認帕西理夫人仍跟在她們後方,接著她們曲折地穿過人群,直到她們抵達這扇鋼製大門前。
茜卓輕搖了一下門把。「鎖住了,」她說道。
帕西理夫人開始在她衣服的大量皺摺裡胡亂翻找著。「讓我拿出我的工具…」
從茜卓手上躍出的白熱火焰衝擊波包圍了門把並且,大概如此,也包覆了它的鎖頭機制。妮莎得遮掩自己的眼睛以避開明亮的火光,而且她在臉上也感覺到那強烈的熱度。
「妳正在引起別人的注意呀,」帕西理夫人壓低聲音說道。
茜卓用腳踹了一下門就打開了。「就讓他們來阻撓我吧,」她咆哮著。
彷彿收到了茜卓的邀請,一個高大的男人跨步走向前,後面跟著更多高大的金屬板甲、絲金,以及齒輪器械。他把茜卓推向一旁並使自己介於她和半熔化的門之間。不是他沒看見茜卓的火焰衝擊波,就是他愚蠢到不害怕它-妮莎懷疑是後者。又或許他的責任感使他無暇顧及自身安危。
「嘿,現在,」他說。「妳以為妳要去哪裡?」
當茜卓與這個男人的嚴峻眼神交會時,她的頭髮與雙拳都燃起了火焰。「進入敦德會,」她說。「就是這個方向嗎?」
妮莎看見門後方的一個房間,雖然凌亂不堪但卻已廢棄不用,還有一座通往下方的階梯。她確實能夠嚐到自下方地道裡飄上來的乙太細流。
「那是私人財產,」這個男人說道,顯然毫不懼怕茜卓的火焰展示。雖然他擁有和基定一樣的體格,但這位蠻漢卻缺少任何基定具有的領袖風範與好脾氣。他更讓妮莎想起了姆拉撒的食人魔-接著她感受到一股思念著摯愛的贊迪卡的痛楚。
「為什麼我們不私下討論這件事呢?」帕西理夫人溫和地說道,一邊握住這個男人的手臂並帶著他走進那棟小型建築中。
很明顯地,他也缺乏基定的機智,又或者他因帕西理夫人那親切的外表而卸下心防。正當他低下頭穿過門口時,茜卓踹了一下他的背,使他趴倒在地上。他的頭重重地撞上地面,而且他再也沒抬起頭了。在茜卓一把抓住妮莎的手並將她往門內拉的同時,那個男人的機械獸試圖前來營救他。因體型過大而無法穿過門,它彎身把手伸進門內。一邊揮手示意茜卓與帕西理夫人往階梯移動,妮莎提取在那隻生物下方的大地裡搏動的魔法。數條藤蔓衝破堅硬的地板並纏上了它的腿,而其他則在妮莎面前往上延伸抓住了它胡亂揮舞的手臂。當藤蔓開始肢解這隻機械獸時,數十個微小的噴發氣流正嘶嘶地將乙太自它體內噴出。
妮莎跟著其他人走下階梯,深入地底,並發現自己正位於一條長地道中間。
茜卓用手臂環繞著這位妖精。「妳辦到了!」
茜卓的鎧甲仍非常燙手,戳刺著妮莎的胸口,這位烈焰術士的一束頭髮-帶著煙燻味-正搔抓著她的鼻子。而一種不同的熱度,茜卓那無盡能量的憤怒之火,也正壓迫著她-關於一份真正的連結最細微的暗示。然後茜卓抽身並來回轉向,看往地道的兩個方向。
「哪個方向?」她再次說道。
「我…毫無頭緒,」妮莎如此承認。
「那是什麼意思?妳已經帶我們來到這麼遠了!」
「我們當時正在尋找位於晚市底下的地道。我藉由追蹤我們腳下的乙太流動而發現它們。至於在這底下找尋妳的母親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
「跟我來吧,」帕西理夫人說道,一邊往樓梯的右側出發。「而且要快;那隻機械獸將會接到通報。」
「然後被拆成零件,如果我了解晚市的話,」茜卓說道,一邊朝妮莎露出了一道莫可奈何的微笑。
又一次,妮莎感覺到頭暈目眩。茜卓的狂亂行徑,受到想急切地找到母親的意念所驅使,使妮莎在這趟旅途中感到喘不過氣來。每當帕西理夫人停下來考量一條分岔的通道時,茜卓就會在走道上來回踱步,並在把雙手握成拳頭的同時釋出一朵朵火花。妮莎思索著是否自己已把她們帶進一個因古老能量工廠而建造的無用地道網路,因為這裡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暗示著一座秘密監獄機構的存在。有些人看起來像是與晚市有關連的鬼祟亂匠,他們非常隨性地看守著某些通道,而且當奧薇亞讓一隻小型的鑄生動物或自動機倉促地跑下走道時,他們便很容易因此而分心。
「這不可能是正確的地方,」她說道。「這太容易了。他們這麼笨拙,不像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秘密警察。」
茜卓大笑。「永遠不要低估人類的愚蠢呀。」
「他們非常緊張,」帕西理夫人補充說道。「神經相當緊繃。所以只要在黑暗裡聽見什麼聲響就會開始奔逃。」
兩種解釋看似都可行,但卻無法使妮莎信服。她把眼睛閉上一會兒並深吸一口氣,試圖找回她在河面上感受到的平靜。
茜卓拉扯了一下她的手臂使她脫離神遊狀態。「沒時間冥想了,」她說道。
妮莎板起臉孔。「或許妳也會想試試看深呼吸,」她設法儘量溫和地說道。
「以後再說吧。」
「就只要呼吸一口。讓妳自己敞開於這個世界的能量流面前。感受它的廣大無垠。」
「我說以後再說!」茜卓跺著腳走下通道。
妮莎急忙趕上她,同時帕西理夫人則跟在她們身後。
「妳太封閉自己了,茜卓。這就像妳蜷縮在妳所有的痛苦與恐懼之中,將它們緊緊摟在胸口。」
茜卓的痛苦與憤怒再次以火焰的形式爆發。「我當然是這樣!」她嘶喊著。「我不能放鬆,我無法平靜,尤其是在他們抓走我媽的時候更不可能!」
「但是妳將會更容易找到她-」
茜卓轉向她,激發的火焰危險地接近妮莎的臉龐。「這是我的媽媽!十二年來我一直以為她已經死了。妳不明白嗎?甚至妳是否有個母親呢?」
妮莎停了下來。某種東西抓住她的胸口並且開始擠壓,將空氣都趕出了她的肺。
當茜卓看見她的話語所帶來的效應時,那突如其來的怒火看似已消退。「對不起…」
「妳曾見過巴勒格嗎,」妮莎說道,「當妳在贊迪卡的時候?」
茜卓搖了搖頭,一邊眨著眼睛。
「那裡是玖瑞加族的家園,我的族人。而當鎢拉莫…逃離他的監牢時,那就是他第一個摧毀的地方。」她困難地嚥了一下。「塵土。」
「所以妳的-妳的父母…?」
「他們並沒有離去,或者長老們是如此教導我們的。過去幾世代的靈魂與我們同在。我期望祂們正在幫助人們重建…」妮莎的聲音中斷了。她上次見到自己的母親是在距離鎢拉莫甦醒很久以前。她知道某些玖瑞加族人存活下來了。但她卻從未前去尋找她的母親。
就在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之前,茜卓給了她另一個擁抱,使她的手臂固定在兩側。奇怪的是,她胸口的壓迫感看似正在消失。
帕西理夫人站在一個具有四條未標記又完全相同的地道交匯口,位於貢提晚市下方的迷宮深處。
「我知道不會是那條路,」她說道,指向了她的右側。「而且那不是我們走過來的路。」她用拇指指向後方。「但可能會是剩餘的其中一條。」
「我們到底在找什麼?」茜卓說道。「這裡面有任何一條地道通往哪裡嗎?」
「如果它們沒有的話,」帕西理夫人說道,「那麼看守它們又有什麼意義呢?我一直在觀察他們認為哪條地道足夠重要到需要派人看守,以藉此試圖找出我們正在前往何處。但我認為我們只是在沿著它的外緣繞大圈子。我找不到通往中間的路。」
使一發火焰衝擊波朝右側的地道傾瀉而下,茜卓咆哮著,「不!」火焰和她聲音的雙重咆哮在狹小的通道中迴盪著。「當他們抓住我媽的時候妳竟然一直在帶我們繞圈子?」她轉身並再次抓住妮莎的肩膀。「妮莎!做妳的工作吧。感受乙太或是隨便什麼東西的流動。想想辦法啊!」
「我會試試看,」妮莎說道,因茜卓放在她身上的熾熱雙手而退縮。「在這底下很…不一樣。」
茜卓往後退以給她一些空間。
妮莎站在交匯口的中央並試著聆聽-感受-讓自己感知到四周的移動氣流,在她下方、上方與周圍的大地,乙太的流動,地脈,充塞於這一切之中的魔法。但風卻沒有移動,最細微的乙太一動也不動地掛在空中,大地也拒絕吐露它的祕密。
「管線,」茜卓脫口而出。「他們在這底下的那小小秘密藏身處或監獄或不管是什麼的東西都需要精煉乙太。那裡有管線嗎?」
「有,」妮莎說道,接著她便讓自己專注於精煉乙太的獨特感受上,剛好位於地道上方的濃縮乙太流。「那個方向,」她說到,指向乙太流的方向-左側的通道。
茜卓動身走下那條通道,將妮莎與帕西理夫人拋在後頭,直到她們在下一個交匯口趕上她…等等。
「茜卓,回來這裡!」妮莎呼喊著。管線改變了路線,突然往右轉,但卻沒有地道跟著它的路線行進。就只有一面石牆-
「沒錯,」她大聲地說道。地道裡的牆壁全都是石頭,但卻裝飾著在城裡的建築上四處可見的曲折螺紋。許多柱子-或許只是用來裝飾而非負重-宛如浮雕般地沿著地道以相等的間距自牆上冒出,而盤繞的絲金從每一根柱子上延伸而出並與下一個相接,形成裝飾用的拱門,下方則是裸露的石頭。
這條管線彎曲地越過其中一個拱門就只是巧合而已嗎?
「什麼?」茜卓說道。她已沿原路返回到妮莎與帕西理夫人所站之處,並同時用手指和腳拍打著-實際上卻創造出一種有趣的節奏,妮莎注意到了,無論茜卓是否有意識到這個。
「這裡可能有一扇暗門嗎?」妮莎說道,一邊指向牆壁。
茜卓走上前並用手掌貼著牆面-但卻突然往前踉蹌,彷彿它是一面水牆般地消失穿過了石頭。或是一道幻影。
她探出頭,產生了一種被掛在牆上的首級戰利品般的可怕景象。
「沒有暗門,」她說道。「但也沒有牆。來吧!」
地道網路完全變換了型態。原本看似是廢棄的地道,她們卻發現自己正走在乾淨又維修完好,並且燈火通明的新建通道上。許多門沿著長廊分布,大部分都半掩著並露出了看似官員辦公室的空間-竟與傑斯在拉尼卡那塞滿文件的辦公室怪異地相似。
誰能夠在這底下的辦公室裡工作?妮莎納悶著。
現在無疑地她們正走在正確的路線上,而妮莎則預期會隨時發現一座滿是憤怒警衛的監獄。但已經無法回頭了。她帶著她們穿過每一個交匯口,跟隨著乙太管線的路徑。很快地她們便來到一處交界點,一條乙太管線正從天花板往下延伸,在通道旁側優雅地彎成拱形,然後消失在她們的腳下。
「我們一定很接近了,」妮莎說道。「其他管線都匯集於此…實際上,就在我們四周。」
「呃,妮莎?」茜卓說道。
妮莎抬起頭看見全副武裝的形體從四面八方朝她們逼近,來自乙太管線的藍色光芒閃耀在金屬的鎧甲以及出鞘的刀刃上。
其中一個形體走上前並拿下覆蓋於他臉上的絲金面具。妮莎先看見他那雙明亮的藍色眼睛,彷彿透過窗戶看著某種充滿亮光的永恆。它們被一片布滿嚴重疤痕的皮膚所包圍,在怪異的光照之下看似幾乎與他的眼睛一樣湛藍。
茜卓全身燃起憤怒的篝火,接著一道火焰風暴便掃向地道裡的那位帶著疤痕的男人-清楚地提供了他是如何得到這些疤痕的景象。但火焰卻在抵達他面前時熄滅了,妮莎看見最後一道火舌被吸進了這個男人的手中-大概是被他手臂上某種由乙太驅動的裝置所吞噬。
「這次不行哦,烈焰術士,」他說道。他伸向牆壁並操縱了某種東西,正當茜卓開始朝他衝去時,她撞上了一面從地板上竄起的牆壁。
陷阱!妮莎聽見自己的脈搏正猛烈地撞擊著。
類似的牆面現在正從每一側將她們團團圍住,形成一個看似密封的小型密室。一側有著看起來像門的東西,包括了一個厚玻璃窗-當然,也被華麗的絲金環繞著。
甚至連這裡的死亡也是美麗的。這個奇怪的念頭飛掠過妮莎的心靈。
茜卓用力搥打著門,橘色的火焰衝擊波立刻就被轉化為閃爍的藍色火花,無害地四散而去。她把臉貼在玻璃上大聲呼喊,「巴羅!」
所以這位就是巴羅了,妮莎心想著。
當這個男人的臉出現在窗戶的另一頭時,她驚訝地往後退。妮莎能夠更清楚地看見他的疤痕-半個鼻子,一邊的臉頰,以及他的額頭都結滿了被嚴重燒灼過的典型疤痕。輕蔑之意捲起了他的眉毛並扭曲了他的嘴巴。
「烈焰術士。」他厲聲說出這個字,隔著厚重的門板幾乎無法聽見。「班恩說妳回來了。我感到難以置信。我不知道上次妳是如何從我手中逃脫的,或者這些年來妳藏身於何處,但這將不會再發生了。」
茜卓再次撞擊這扇門,用兩個被火焰包覆的拳頭捶打這面玻璃,但卻只製造出更多藍色的火花-某種形式的反擊咒語魔法,妮莎如此推論。「我會殺了你!」茜卓吶喊著。「你這個混蛋!」
巴羅並沒有因這股暴烈的怒氣而退縮。「妳真可悲呀,小小納拉。一個可悲的怪胎。」
妮莎懷疑巴羅並沒有注意到,但她卻看到了-他的話傷到了茜卓,說中了她童年裡的某個痛處。她走近以支撐茜卓並怒瞪著巴羅。
「當我只是個小孩的時候,我就已經打敗你了!」茜卓嘶喊著。「等著看我現在的能耐吧!」
「盡量燒吧。如果妳燒光空氣的話,妳將會死得更快。妳的朋友們也是。」
茜卓睜大了眼睛,轉頭無助地看著妮莎。她的痛苦與憤怒如此強烈,如此滾燙,致使一部分的妮莎想要退開,但她卻伸出手並用掌心貼著茜卓的背-正與帕西理夫人做的一樣。
她們之間出現一道連結,妮莎感覺到在茜卓靈魂深處激湧的火焰。她把手抽離並往後退了一步。
「無論快或慢,」巴羅繼續說道,「妳都會死在這裡。烈焰術士,這一刻我等了好久啊。」他轉過身,戴回面具並朝原路走了幾步。
「等一下!」茜卓大喊著。「我的媽媽。讓她走。我才是你怨恨的人。妮莎、帕西理夫人,你也可以讓她們走。殺了我吧,就只有我。」
巴羅沒有轉身,而且幾乎聽不見他的聲音。「不行。」
茜卓咆哮著,所有的話語都從她的心靈中被放逐,接著一道火浪從她身上湧現衝擊這扇門。就像大海沖刷著海戶的巨大水壩,它送出一陣龐大的藍色火花然後落回到她身上。
妮莎彎身閃躲,一邊將她的斗篷拋過帕西理夫人並儘可能用她的身體遮擋這位老女士。熱氣砸上她的背,使她跌到地上,但它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她翻身壓熄任何可能會點燃她斗篷的火焰,然後坐起身。
帕西理夫人看似毫髮無傷。茜卓跪在地上, 低垂著頭和肩膀,她所有的火焰都熄滅了。
輪到我了,妮莎心想著。
她從茜卓身旁走過並把雙手放在門上。密不通風-她立刻就能感覺到。而且那不只是鎮壓火焰的魔法阻礙了茜卓的咒語,而是一種扭曲的反擊咒語結界,顯然被施加於門的材質上。
那麼,就不針對門了。
她以單膝跪下並觸碰著地面,延伸她的意識,尋找能夠回應她的呼喚而衝破地板的樹根與捲鬚。最小的樹苗,假以時日,也能夠粉碎水泥-而在她的引導之下,一棵植物把門從鉸鍊上扭下所需的時間將是微乎其微。
「那是什麼味道?」帕希理夫人問道。
茜卓戳了一下她的肩膀。「妮莎,妳看。」
妮莎轉身並讓自己的視線沿著茜卓手指的方向看往牆壁頂部。一個精緻的爐柵,在房間四周間隔排列的許多爐柵之一,正在噴出微小的綠色煙霧瀑布,而當它一分散時便消逝在眼前。她現在也聞到了-刺鼻又令人作嘔,一種完全非自然的化學氣味。「毒氣,」她說道。「畢竟他意圖使我們更快窒息。」
茜卓癱坐回地上,把膝蓋環抱在胸前。
「沒事的,」妮莎說道,回復成跪在門邊的姿勢。「我會把我們弄出去…」
但卻不管用。地板也和門與牆壁一樣被灌注了相同的阻滯魔法。她無法將她的感官,她的意志,她的呼喚延伸進入大地。在她可觸及的範圍內毫無活物。
她胸口的緊繃感又回來了。像隻動物般地被困在獵人的陷阱裡已經夠糟了。但她之前就只有一次感覺到如此全然地孤單,與周遭世界的生命和靈魂切斷了聯繫:當時惡魔歐尼希茲擾亂了贊迪卡的地脈並將艾莎婭從她身邊扯離。
她坐了下來,把背倚靠在門上,大口吸著空氣並試圖讓她那奔騰的脈搏平靜下來。
「愈來愈難呼吸了,」茜卓平靜地說道。
妮莎看著她的眼睛。「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說道。
「傑斯就會有個計畫。」茜卓試著擠出一道笑容,但它卻消逝在她的嘴唇上。
「那位…巴羅?他替我們打造了一座非常厲害的陷阱呀。取消我們的咒語並把它們送回到我們身上…」
「他的畢生志業就是迫害像茜卓那樣的人,」帕希理夫人說道。「照常理來說,他會在自己的巢穴裡設下陷阱以免遭到報復。」
「或許基定可以直接把門打倒,」茜卓說道。「它可能在被打倒之前就壞了。」
妮莎搖了搖頭。「我完全被切斷了聯繫,茜卓。我甚至連最靠近的植物都碰不到。我無法召喚一個元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或許莉蓮娜會現身拯救我們。就像在依尼翠的時候。」
茜卓臉上的絕望是如此地清楚明白,這使得妮莎想要擁抱她並將她摟在胸口。就算這表示她會陷入茜卓的火焰動蕩中,就算這表示焚燒…
當然。
「試試看和我一起這麼做,」她說道,一邊站起身並伸手協助茜卓起身。
茜卓握住她的手,妮莎感到激動不已。她讓火焰沖刷過她而非關上閘門。她全都感受到了-因找到她的母親卻又失去她而引致的所有憤怒、絕望、騷亂…以及最細微的一絲希望。接著她探入自己的內心並找到了某個能供回報之物:一道平靜的深呼吸,全然地敞開,品嚐著這個時空的靈魂。茜卓睜大了眼睛。
「讓我幫助妳的火焰燃燒吧,」妮莎說道。「或許我們能夠一起壓制巴羅的反擊咒語。」
茜卓面露喜悅神色。「這值得一試!」她說道。「那份連結…」
「一道專注的火焰,」妮莎說道。「而非另一波龐大的火浪-太危險了。規模雖小但妳要儘可能地使它變得熾熱,直擊門的邊緣。或許我們能夠熔化鉸鍊。」
「就這麼辦!幫我打氣!」
茜卓的興奮就和她其餘的情緒一樣明顯。妮莎深吸一口氣,開始從她周圍活生生的大地裡提取魔法力。至少那管用-她無法將她的魔法往外延伸,但至少她能夠把魔法吸取進來。
她的肺部開始感到刺痛。毒氣。她咳了幾下,鬆開了她緊抓著的魔法力。「上吧,」她喘著氣說道。
茜卓試著用相似的方式呼吸以集中心神,一邊笨拙地試圖擺出大概是從瑞格沙的修行僧那裡學來的姿勢。親愛的茜卓,妮莎想著。專注還真不是妳的強項。
但一道宛如匕首般的火焰出現在茜卓手中,規模既小又受到控制。妮莎開始把魔法力通連向茜卓,接著那把火刃便漸漸燃燒得更加明亮熾熱,直到它成為一片令人眩目的白光,茜卓把火刃轉向她們的監牢,一邊試著將它推進密封的牢門周圍。
藍色的微塵飛回到茜卓身上,就像來自焊機的火花,而茜卓看起來就像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在維持燃燒的火焰並且實際地把它推進門縫中。
有那麼一刻,這招看似管用-茜卓的手臂往前推進了…但接下來卻出現一道藍白色的強光,帶著類似鞭子的擊打聲,而茜卓則蹣跚地朝後跌進妮莎的雙臂中,最後一道火焰也嘶嘶地在她的手裡熄滅。
「可惡!」她大喊著。「去你的,巴羅!去你的,執政院!該死的卡拉德許!我到底為什麼要回來這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咒罵聲隨著她用拳頭擊打牢門而逐漸加重,每一次都產生一陣小小的藍色火花。
她轉身癱坐在地板上,仰頭看著妮莎,她臉上的所有憤怒都已融化成哀傷。
「為什麼這一切都錯得這麼離譜?」她說道。
「為什麼妳要來這裡?」妮莎問道。「妳期望會找到什麼?」
「痛苦吧。我不知道。莉蓮娜說…我不知道啦。」她咬著嘴唇一會兒。「為什麼妳會加入守護者,妮莎?」
「什麼?」
「妳和贊迪卡有著如此深的連結,對吧?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要跟我們人類一起行動並處理這些蠢事?」
「只要我們團結在一起就會更強大,」妮莎說道。「我們能夠用那份力量來幫助其他世界,正如我們幫助了贊迪卡一樣。我不想看到另一個時空像贊迪卡那樣地受苦。」
「在一起更強大。那就是莉蓮娜說過的,不是嗎?我不認為是這樣。」
「妳的意思是什麼?」
茜卓的目光停留在帕西理夫人身上,她正靠坐在對面的牆邊,同時保留著她的力氣。「我們是鵬洛客,對吧?那就表示我們很容易感到孤單-被隔絕,就像妳之前說過的。那總意味著把我們的家人拋在後頭。離開我們摯愛的人。我找到了我的媽媽,還有帕西理夫人,但我不認為自己能夠永遠待在卡拉德許。我們是鵬洛客-而守護者的意義卻是不再感到孤獨。」
妮莎眨了眨眼。「成為某個比我們自身更加重要之事的一部分…」
「不。只是成為某個東西的一部分。在一起。擁有一個家庭,無論我們在哪個時空。」她虛弱地笑了一下。「擁有朋友。」
妮莎試著要想起最後一次被她稱作朋友的人。不是艾莎婭,贊迪卡之魂,而是一個人。
馬茲克?就在我離開贊迪卡之前,早於-
茜卓再次起身,與她面對面站著。「不只是要拯救多重宇宙。而是拯救彼此。幫助彼此。就像妳為了我…來到這裡。幫助我找到我媽。」
「我從來沒有真的那樣…」
茜卓把一隻手放在她肩上。「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妮莎。謝謝妳。」
正當妮莎試著要想出某種回應時,茜卓走過她身邊並跪在帕西理夫人身旁。
「妳還好嗎,帕西理夫人?」
「我很好呀,孩子。」
「妳看起來不太好。」她仰頭看著妮莎,她的額頭因擔心而泛起皺紋。「妳應該離開。」
「什麼?」
「我們是鵬洛客啊。妳應該要離開。」
「那妳呢?」
茜卓露出笑容,同時眼眶泛著淚,然後搖了搖頭。「我要留在這裡陪帕西理夫人。我想媽媽會希望我這麼做。」
「胡說,孩子,」帕西理夫人說道。「如果妳們有辦法逃出這裡的話,就算妳們無法帶上我,妳們兩個也都應該離開。」
「不。我不能讓妳孤單地死在這裡。」
帕西理夫人握住茜卓的雙手。「去吧,茜卓。去吧。我已經渡過了漫長、圓滿,又精采的一生了。我在幾年前親手埋葬了我的伴侶。我準備好了。」
茜卓持續搖著頭。緊握著帕西理夫人的手,她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茜卓,妳應該去找到妳的-妳的媽媽,」妮莎說道。「拯救她。我會留在這裡陪帕西理夫人。」
茜卓微笑著搖了搖頭。「妳真是個好朋友,妮莎。」
這並不合理呀,妮莎想著。我們是鵬洛客。我們是守護者的一員。我們答應要協助保護多重宇宙-有太多我們能為許多人做的善行了。
但我卻只想要留在這裡。
她在茜卓與帕西理夫人身邊坐了下來。
和我的…我的朋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