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卡佩納的街道

「妳們覺得如何?」艾紫培詢問她的伙伴們,一邊蹲踞在她之前跟蹤線人時的同一個壁架上。難以相信尚奪爾給她的考驗已經是幾週前的事了。不知何故,它們看似既像昨日也像數年前。

「這是我們目前看過城裡最安靜的區塊,」薇薇安承認道。

Adam Paquette作畫

「吉婭妲?」

這位年輕女子看起來相當疲累,因此當她說出「我認為待在這裡是個好主意」時,艾紫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妳來看顧吉婭妲。我快速地勘查一下四周,」薇薇安提議道。

「謝謝妳。」艾紫培指向建築側面。「那些浣熊人躲在隔壁的小巷內;小心點。」

薇薇安躍離岩架,落入漆黑的夜色中。她持續令艾紫培大開眼界。每一個動作都具有自信且從容不迫。即使她對新卡佩納也相當陌生,但她卻彷彿擁有每一寸玻璃與水泥般地行動自如,並且看起來不帶任何自誇與自傲。在看似等量的時間內,她比艾紫培更順利地適應了這座城市,即使這裡應當是艾紫培的家園。

「艾紫培。」吉婭妲打破沉默,讓艾紫培脫離了個人的騷亂與懷疑。

「怎麼了?」當吉婭妲沒立即說話時,艾紫培便把視線轉向她。吉婭妲趴在岩架上,雙手交疊於下巴底下,一邊用牙齒咬著下唇。艾紫培曾經感受過那種程度的不安,於是便將手掌輕輕地放在這位少女背上以設法提供一點慰藉。吉婭妲持續眺望著朦朧的新卡佩納天際線。

「我好害怕。」

「妳在害怕什麼?」艾紫培能夠想到讓吉婭妲害怕的數千個理由。但她想聽聽是哪一個理由成了她瘦小肩膀的重擔。

「要是我不夠呢?」

「不夠什麼?」艾紫培溫和地試探著。

「要是我無法幫助新卡佩納呢?難道我的魔法真的足夠嗎?要是--它耗竭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吉婭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需要付出多少,而且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嘗試的話是否會有所不同。這座城市太...分崩離析了。」

這些話宛如氣流般急速竄出。彷彿在吉婭妲內心某處的一座水壩潰堤,這些一直從內部緩慢啃食她的問題現在已找到了解放的一刻。艾紫培專注地聽著她伙伴那令人心碎的提問。每一個問題都替她們過往的互動漆上一片新色彩-將它染上一點艾紫培曾於吉婭妲心中見過但直到此刻才了解的恐懼。

吉婭妲的肩膀承受了太多重擔,卻沒給她半點自主權或讚揚。樂舞會、眾家族、魔頭,全都將她視為解決難題的辦法,一件工具。作為金圓供應縮減的廉價解法,他們會榨取她直到血管耗竭了鮮血,直到骨頭裡沒了骨髓,直到她的靈魂耗盡了魔法,而且他們完全不會顧慮到她的健康。

艾紫培應該更早就為吉婭妲做更多。

吉婭妲看向艾紫培,一邊尋找著艾紫培不知道能否提供的答案。她想著這是否就是每當她向阿耶尼尋求答案時所帶給他的感受,同時她也知道在他的內心深處並沒有答案。她想著是否吉婭妲會因為她的答案而怨恨她,就像她在那些久遠的時刻裡怨恨她的摯友一樣。

「妳說得對,」艾紫培開始輕柔地說道。「新卡佩納分崩離析,而金圓則是包紮這座城市傷口的脆弱繃帶。」真正的和平,真正的繁榮,都必須來自內部-藉由與那些實際建造這座城市的惡魔以及依然出沒於其街頭的象徵性版本交談。

「那麼,我要怎麼做?我還是想幫忙-我想要一個目標。」

「實現...目標...」艾紫培開始輕柔地說道,一邊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裡,正如她幾個月來在這個話題上的狀態。但這是她第一次沒感到胸痛。這份空洞的感覺已不像過去那樣龐大。「這些東西必須來自妳的內心。我無法把它們給妳。沒有人可以。」

吉婭妲皺起眉頭,一邊沮喪地將下巴靠回手上。艾紫培輕輕地按摩著她的上背部。

「不過我會這樣告訴妳,吉婭妲。妳將有機會找到那些答案-為了妳自己。妳會找到妳的目標。」就像我也會。「而且我將親自確保妳能安全地利用所需的時間來進行,無論有多久。」

「妳保證?」吉婭妲以滿懷希望的目光轉頭看著她。

「我發誓。」

薇薇安的歸返打斷了她們的對話。她輕盈地降落在艾紫培與吉婭妲趴著的平臺上。「它看來已經被遺棄了。裡面沒有生命跡象。」

「很好。」艾紫培站起身。「那麼我們今晚就待在這裡休息。」

倉庫

艾紫培被肩膀上的重量壓醒。朦朧的黎明光芒自上方的天窗灑下,將熟睡於艾紫培身邊的吉婭妲臉龐罩上一層溫暖的光暈。她們三人擠在倉庫後方的一間小辦公室裡。只有一個出入口,容易防守。而位於窗戶對面牆上且眺望著倉庫地板的鏡子則提供了她們一道不會暴露行蹤的視角。

「我們該離開了。我認為這裡不只有我們,」薇薇安低聲說道,眼睛朝艾紫培聽不見的聲音望去。她正靠在她們對面的牆上。

「可能只是浣熊人。多給她一點時間吧。」艾紫培還沒移動過。她從未見過如此安詳的吉婭妲。在之前的每一場互動中,吉婭妲一直被艾紫培無法理解的焦慮所糾纏著,直到昨晚吐露心聲後才終止。

吉婭妲的過去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她一直被樂舞會軟禁嗎?她是如何發現自己擁有創造金圓的力量?

艾紫培會持續思索這所有問題。吉婭妲已經被要求的夠多了;艾紫培不需要成為另一個對她提出要求的人。只要她有能力,艾紫培將會信守誓言保護她。那樣就夠了。

金屬聲響起,既尖銳又刺耳。吉婭妲突然驚醒,接著艾紫培用手摀住了她的嘴。她的另一條手臂緊緊地摟著她的肩膀,將這位少女拉近。

「別出聲,」艾紫培厲聲說道,一邊用眼睛審視鏡子裡的任何動靜。

薇薇安跪在地上,一邊把手伸向她的弓。此時大門被甩開而且玻璃落到她們身上,她們寧靜的早晨已隨著窗戶碎裂。

金妮站在門口。有兩位樂舞會打手站在她後方,一邊揮舞著斧頭。在鏡子裡,艾紫培能夠看見另外三個人抽出了劍。

就在薇薇安能夠抽出一支箭之前,金妮便朝她扔出了匕首。薇薇安抬起手臂阻擋匕首,這使她的前臂被挖出一道傷口。其中一個男子繞過金妮衝出,把弓從薇薇安受傷的手臂上打落,然後霸佔了它。

「沒了這個妳就強悍不起來了,對吧?」

即使少了弓,薇薇安的挑釁目光仍讓他發現她能夠有多致命。她緩緩地露出笑容,近乎平靜。那種笑容肯定會是他看見的最後一個景象。

「妳該不會真的認為逃得過我們吧,是嗎?」金妮跨步走向前,並把手裡的刀子架在艾紫培的脖子上。金妮是怎麼找到她們的?這是棄置的倉庫,而且城市如此龐大。肯定有一種解釋,某種被她們忽略並且讓金妮能夠追蹤她們的東西。「沒想到,我那麼信任妳。」

比起金妮對艾紫培那冰冷、嚴酷的凝視,刀刃還溫暖多了。即便她還在呼吸,但對金妮來說她可以算是死了。

「我當時正試著要-」

「省省妳的謊言吧,」金妮怒斥。「妳跟魔頭是一伙的?」她的刀鋒劃入了艾紫培的脖子。

「不可能。」

金妮用她的目光刺探。最後終於相信她,她便問道,「那麼,是為了什麼?」

「我要保護吉婭妲的安全。」

「騙子。妳想把聖源據為己有。」金妮猛然把刀子往前戳。再深入一點就會割開艾紫培脖子裡的血管。艾紫培甚至不敢吞嚥口水。

「金妮,難道不是該由傑米爾來決定如何處置叛徒嗎?」吉婭妲表達了看法。金妮的臉上閃過受傷與困惑的神情。艾紫培看了吉婭妲一眼。當她替她說話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但隨著吉婭妲熟練地揮舞她的劍,她顯然已從樂舞會學了不少東西。「就讓他決定該如何處置她們吧。他的頭腦總是清晰。不過很高興再次見到妳。謝謝妳救了我。」

金妮鬆開了手,於是刀子便緩緩地從艾紫培的喉嚨上移開。「也很高興見到妳。我以為我們永遠失去聖源了。」

「我就在這裡。」吉婭妲虛弱地微笑著。

「沒錯。」金妮呼出怒氣,一顆較為冷靜的頭腦逐漸佔了上風。但當她回頭看向艾紫培時,同一份恨意依然在燃燒著。「把她們銬起來。我們把她們交給傑米爾。」

「我們要返回萬通匯嗎?」吉婭妲站起身。

「不,它被破壞了。我們要去盟友那裡,」金妮含糊地回覆道。「沒有家族想看見魔頭將新卡佩納據為己有。既然聖源已再次安全,我們就有了確保其他人跟我們合作的籌碼。」

聖源。籌碼...有名字啊,艾紫培想要吶喊。

「我們全都能活著離開。」金妮的溫柔語調與那些粗暴地為艾紫培和薇薇安戴上手銬的男子們形成強烈的對比。

艾紫培在被鎖上手銬的同時感覺到一股魔法燒灼了她的手腕。薇薇安看似也跟隨艾紫培的動作。她仔細留意著那位收走她的劍的樂舞會男子,一邊將她的抗議藏在緊閉的嘴唇後方。就目前看來,照這樣發展是待在吉婭妲身邊的最佳辦法。

「然後妳就能為我們的時空帶來平衡,」金妮以此作結。

吉婭妲點了點頭,並緊閉著她的嘴唇。金妮一把抓住她的手,同時吉婭妲將視線飄向緩緩地點了一下下巴的艾紫培。

我會堅守對妳的承諾,艾紫培暗自立誓。她希望吉婭妲能理解。但隨著金妮護送她們離開倉庫,吉婭妲卻始終面無表情。

算命師

在她們被護送著穿越梅齊奧的同時,艾紫培和薇薇安小心翼翼地交換了眼神。樂舞會成員離她們這麼近,艾紫培不敢說些什麼。一旦她們抵達所謂的「安全之處」後,她將會找到與薇薇安再次會合的寧靜時刻。

檀木與柑橘的香氣搔抓著艾紫培的鼻子。

「金妮,」艾紫培喚道,同時停下腳步。

「繼續走。」其中一位樂舞會成員推了她一把。艾紫培往前踉蹌,並利用這個動作來掩飾她為了縮短與金妮的距離所跨出比平常更大的步伐。

「這裡是秘聞幫的藏身處,」艾紫培說。

「妳以為我不知道嗎?」金妮揚起眉毛。「不然妳以為我的朋友是誰?」

艾紫培心跳加快。「當時妳也在終響會場。絕藝盟、樂舞會,以及勤工聯-每個家族都被滲透了。這可能是個陷阱。」

「跟不一樣,有些人確實忠心耿耿。」金妮停在一扇門前並敲了門。這個敲法跟艾紫培遞送尚奪爾的包裹時使用的敲法一樣。

艾紫培往後退並站到了薇薇安身旁,一邊看著她的眼睛。「保持警戒,」艾紫培低聲說著。薇薇安點了點頭。艾紫培不太相信金妮分辨一位忠誠追隨者與為己營利者的能力。畢竟,她曾認為艾紫培只不過是個急躁的諂媚者。

就在金妮能夠多說些什麼之前,門打開了,出現一位身穿深藍大衣的鱆人女子,大衣上還裝飾著黃金紋路。她的服裝和鐘形帽跟艾紫培遞送包裹的那位秘聞幫成員十分相似。艾紫培頸背上的汗毛直豎。

「卡蜜茲,」金妮鬆了一口氣說道。「傑米爾的情況如何?」

Chris Rallis作畫

「穩定,但依然不舒服。我看見妳已找回聖源。太棒了,我就知道妳辦得到。進來吧,趁還沒有人看見妳們。」

「謝謝妳收容我們。」金妮走了進去,其他人則跟在後頭。

「她們是誰?」卡蜜茲來回看著艾紫培和薇薇安。

「叛徒-奪走聖源的人。傑米爾會知道該如何處置她們。」

她們走進一個擺了一張書桌和幾張椅子的接待區。在帘幕後方有一張方桌,上面蓋著一塊深藍色的絲布。在桌子中央有一大顆水晶球和一副牌。卡蜜茲拉開帘幕,露出通往一間大型內廳的密門。從許多肯定裝有珍貴秘密的板條箱以及書架研判,這裡是秘聞幫間諜的休息處所。

「妳成功了。」傑米爾被安置於一張較低的臥鋪上,有一位樂舞會治療師正在照顧他。這個女子在金妮衝上前的同時移向一旁。

「父親,你還好嗎?」

「妳擔心太多了。」這不是個答案。即使在房間的另一頭,艾紫培也能看見傑米爾那雙黯淡的眼睛。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的血腥味,一塊浸溼的布被扔在他的床邊。他需要一場奇蹟才能撐過來。

「吉婭妲,來,過來。」金妮向那位年輕女子招手,一邊在一袋補給品內胡亂摸索著並掏出一個小瓶子。「拜託,請治療他。」

吉婭妲接過瓶子並眨動著閉上眼睛。出現一小陣光芒,接著吉婭妲搖晃著把金圓遞向金妮。這個瓶子從沒機會換手。

她們進入的那扇門與後門同時被撞開,出現了十幾位身穿圍裙與勞工服裝的鬧事者。混亂爆發。

「勤工聯?」金妮猛然轉身,她的表情在一瞬間化為純粹的憎恨。「勤工聯叛徒。」

薇薇安把握這個時機。她雙手握拳並轉身面向那位依然拿著她的弓的男子-伸直手臂宛如攻城槌般地打中他的臉。她一把撈起掉在地上的弓。依然戴著手銬,她無法拉弓射擊,但她能夠-而且也她也這麼做了-用它來揮打殿堂內的其他樂舞會成員。

艾紫培把能量注入雙手。它讓手銬周圍的空氣不停閃爍。使用一道意念,她的魔法便打開了鎖並使這件金屬哐噹一聲地落在地上。揮了一下手,她朝薇薇安的方向施咒,接著她盟友的手銬也掉了下來。

「妳把這一招藏哪去了?」薇薇安評判道,一邊從倒下的男子身上拾起艾紫培的劍並丟給她。

艾紫培一把接住劍鞘。「試著行事低調而且只在真正需要技能時才使用它們。現在看似是時候了。」

「很高興妳終於完全加入戰鬥。」薇薇安變換了握弓的方式,一邊把手伸向劍筒裡的箭。「找到吉婭妲。我來開路。」

「謝謝妳。」艾紫培急忙跑向前,並在綠光閃現的同時抽出了她的劍。

吉婭妲和金妮與傑米爾一同被逼到角落。金妮英勇奮戰,但她卻在絕藝盟刺客與勤工聯暴徒的包圍下寡不敵眾。

難道這些蠻漢打算殺了吉婭妲嗎?他們不是也想霸佔聖源嗎?

艾紫培不打算靜觀其變。

她朝右側衝去,一邊把劍劈向那位高舉著錘子的勤工聯成員。她的劍砍中他的肩膀,使他在能夠進行攻擊之前就丟下了武器。另一個人影從邊緣朝她衝來。她抓住他的手腕並解除了他的武裝。用鞋尖鉤起他的匕首,她將它往上拋,然後及時抓住握柄擋開了另一把刀。第三個人朝她衝鋒,艾紫培彎身閃躲並且肘擊他的腹部,同時往後仰用刀戳刺,把它插進了第一位攻擊者的肋骨之間。

這場打鬥的空間相當狹小。艾紫培的每一個動作都得考慮到其他許多人的行動。此外,她還得留意吉婭妲。艾紫培已承諾過她會確保吉婭妲的安全直到她嚥下最後一口氣。

但人數實在太多,這使她難以分辨敵我。艾紫培遲早會犯錯。她彎身躲開來自一個男子的揮擊,接著往後退以獲取足夠的距離來揮舞她那把沉重的劍。她沒看見那把槌子,直到已經太遲了。

在艾紫培奮力舉起劍的同時,槌子擊中了她的肋骨,使她喘不過氣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胸腔壓縮,骨頭碎裂。艾紫培咳出了血。一支匕首刺穿了她的肩膀。遠處傳來吉婭妲的驚叫。

她知道這份寒意。厄睿柏斯那冰冷、骨頭般的手指正在爬上她的脊椎。他會纏上她的脖子並且掐著直到她呼出最後一口氣。

吉婭妲,很抱歉。我曾試著要保護妳。

隨著她的視野變得狹窄,那位挺身對艾紫培造成致命一擊的男子卻突然癱倒。工人的服裝被薇薇安那件深綠色的實用大衣所取代。一個新人影在戰鬥聲響消逝的同時出現。

有一條手臂摟住了艾紫培的肩膀,將她扶了起來。一雙熟悉的深色眼睛正擔憂地凝視著。

「吉婭妲?」艾紫培眨了眨眼,試著要弄清楚眼前的景象。

「喝了這個。」吉婭妲把某個東西倒進艾紫培口中,她別無選擇只好吞下。

她感到一陣暖意發散而出。她的骨頭開始移動,接合。傷口癒合。無形的手正在修補她的殘破身體,緩緩地讓意識與思路復原並且甩開了厄睿柏斯的魔掌。世界變得前所未有地清晰。光線更加明亮而且-

「吉婭妲...」艾紫培輕輕觸碰這位年輕女子的臉頰。「妳正在發光。」

吉婭妲驚訝地張開了嘴唇。「妳也看見了它嗎?」她低聲說道。

「我-」艾紫培沒機會詢問是否「它」就是包圍著吉婭妲的朦朧光暈。

「這個方向!」卡蜜茲大喊著。

金妮一把抓住吉婭妲,並從手臂處將她抬起。「別幫她們,我們得逃了。」

「等等。」艾紫培已起身,在她血管內奔騰的金圓讓她再次變得靈敏又強壯。「我們也一起逃。」

「妳以為-」金妮的憤怒因為必須躲開一道襲擊而被打斷。她大聲咒罵並且來回怒瞪著艾紫培和她倒下的樂舞會士兵。「算了。在這堆廢物裡妳是最優秀的。跟上,而且別試圖耍花樣。」

在卡蜜茲的帶領下,她們逃到一條後巷內,而勤工聯和絕藝盟成員則在她們後方追趕著。艾紫培與薇薇安殿後,負責拖延攻擊者們。終於無人跟在後頭。

「我想我們甩掉他們了。」金妮鬆了一口氣。

「快點,進來這裡。」卡蜜茲打開一扇門,於是所有人便衝進一片幾近全然的黑暗中。「這些是秘聞幫隧道,」她解釋道,同時他們向上跋涉,蜿蜒地穿越新卡佩納。「我們利用它們來避人耳目。」

「妳怎麼知道他們沒有被滲透?」薇薇安偷走了艾紫培的問題。

「我不知道,」卡蜜茲老實地回答。「那就是我們得繼續前進的原因。」

「我們要去哪裡?」金妮問道。

「高地園。秘聞幫的主要塞,尖雲頂。如果那裡不安全的話,我們到哪都不安全了。」

Sam White作畫

高地園大教堂

隨著他們持續攀爬,艾紫培突然抓住吉婭妲的手並輕壓了一下。謝謝妳救我,艾紫培以口型說道,希望吉婭妲能在從牆壁頂部的橫條所散發的藍光中看見。這位年輕女子露出一道疲倦的微笑,接著她點了點頭。隨著艾紫培滑開了手指,吉婭妲依然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手。

吉婭妲緩緩地從手腕上脫下一個手環並來回偷瞄著金妮和艾紫培。就在確認過金妮把注意力放在前方後,她丟下手環並指著它,一邊用嘴型說出三個字,追蹤咒

艾紫培用靴子把手環碾碎。吉婭妲一直在問著困擾艾紫培的同一個問題:金妮是如何找到她們的?艾紫培心中湧現一股自豪感。吉婭妲相當聰明,現在變得更堅強也更有自信。而使自己擺脫手環的舉動也讓艾紫培確認了吉婭妲依然想跟她走。只要一有機會,艾紫培就會再次帶她離開。

通道來到了一個死胡同。

卡蜜茲滑開一扇門,迎接他們的是高地園那熟悉的泥土氣味。艾紫培眨眼適應午後的陽光,它早已迎來一個跟新卡佩納一樣血紅的黃昏。

「沒多遠了,」卡蜜茲說道,一邊率眾穿過修剪整齊的樹籬。「就在這附近。」

薇薇安停了下來。艾紫培也聽見腳步聲和武器碰撞的聲響。

「等等,這是個陷-」

吉婭妲和金妮早已繞過樹籬的轉角。

「這是什麼意思?」金妮大喊。

薇薇安架好了弓,轉身面對從後方包圍他們的秘聞幫打手。艾紫培讓薇薇安掩護她的背後,一邊往前衝。

空地上有更多秘聞幫打手在等候。金妮早已開始跟他們交手,同時受了傷的卡蜜茲則設法從金妮的腳邊爬開。一明白她的欺騙,金妮果然就把怒氣發洩在卡蜜茲身上。

這一切都是佈局。秘聞幫就跟其他人一樣被滲透了。在藏身處的打鬥只不過是讓他們與其他樂舞會成員分離並引誘他們走入陷阱的藉口。但她敢說卡蜜茲沒料到艾紫培和薇薇安還會在附近逗留。

「走吧。」艾紫培抓住吉婭妲。

「可是金妮-」

「她已經做出了選擇。」艾紫培確實把吉婭妲抱了起來。「我們得離開,不然我們就會送命。」

吉婭妲順從了。

薇薇安殿後,她們衝過公園,隨著她們疾馳著尋找喘息的機會,伸長的樹枝也抓耙著她們的臉和手臂。讓城裡出現一個安全的地方吧,一個庇護所,艾紫培暗自懇求那些殘忍又無情的神明。她們再次出現於一條小徑上,而這條小徑則通往鄰近一座懸吊於許多天使雕像下方的大教堂。

「進去那裡。」艾紫培做了決定,衝進前廳。隨著腳步聲迴盪入正廳,她也放慢了速度。

這座大教堂是個傑作。無數個天使雕像排列在通往十字型耳堂的走道上。每個雕像都抬起雙手伸向上方的天窗,有一束陽光穿透大教堂本身的陰影照亮了它們。

艾紫培眨了好幾次眼。那不是光影的戲法。這些雕像正在散發它們自身的光芒。就像吉婭妲。就像-

她凝視著自己的手掌。她之前怎麼都沒看到?比其他光芒黯淡...可是艾紫培也正在散發最微弱的金色光暈。

「妳聽見了嗎?」吉婭妲悄悄地說。

「我聽見了。」

合聲自每一座雕像深處共鳴而出。它迴盪在唱詩檯周圍,並且四處移動讓整座大教堂充滿了肅穆的安魂曲。沒有話語,只有聲音,來自動亂以及一種如此深切的痛楚刺痛了艾紫培的眼睛。一段女高音躍升於其他合聲之上,唱出的音符描述了他們所有人渴求的魯莽希望。

它既溫暖又美善。它使人滿足卻依然盼望。它是...

「那是什麼?」艾紫培低語道。

「我的家人。我到家了,」吉婭妲虔敬地說道,彷彿突然明白了一切。

突然間,「家」這個字具有了意義。艾紫培與面帶神秘笑容的吉婭妲對望了一段時間。她就跟大教堂的天使們一樣散發著光芒。她自身的形體看似屬於這裡,彷彿它是一塊終於回歸定點的碎片。

「家,」艾紫培附和道。家就是目的。它就是守護那些需要她的人。阿耶尼說得對;家從來就跟地點無關。艾紫培第一次覺得自己找到了某種歸屬-她找到了目的,找到某個人與某個東西供她相信與守護。

一聲低沉隆響傳遍大教堂並打斷了這首歌曲,隨之而來的是雷鳴般的腳步聲。艾紫培轉身看見一位身形魁梧的長角男子。有兩個膜狀翅,帶著古老血液的顏色,展開在他身後。

魔頭。

「到我後面,吉婭妲。」艾紫培抽出她的劍。

「難道妳真的認為逃得過嗎?」

「你自己送上門來還真好心啊,歐尼希茲。」薇薇安不等他回應。她射出了第一支箭。

歐尼希茲直接用拳頭打穿魂魅狼的臉。牠叫喊了一聲便消散無蹤。薇薇安又搭上兩支新箭,同時有更多打手在他後方包圍了大教堂。

「妳對付他,我來處理其他人。而且要小心,他跟我們一樣!」薇薇安大喊。她的意思是,一個鵬洛客。艾紫培握緊了劍。

「逃吧,」歐尼希茲在薇薇安經過的同時咆哮著說道。他的聲音就像砂紙與火焰。「先和我的手下們玩玩,直到我準備好折磨妳。」他把注意力放在艾紫培和吉婭妲身上,臉上浮現殘酷的笑容。沾沾自喜。彷彿一切都是可讓他點燃的火柴。「妳以為妳能打敗我嗎?我會讓妳見識那些違抗我-甚至想阻礙我奪權的人有什麼下場。一旦讓我得到聖源,我就會了結妳們兩個,一次一個,慢慢折磨。」

艾紫培能夠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浩瀚力量。「吉婭妲,如果事情出了差錯,就逃跑。在我倒下之前逃走,」艾紫培悄悄說道。「我會儘量拖延他,但妳必須在我還能夠干擾他的時候離開。」

歐尼希茲像個輕盈的人般地快速移動。艾紫培已誤判他那些隆起的肌肉會拖慢他的速度。但利用他的翅膀來保持平衡,他便能夠以驚人的速度將自己向前推進。

「我要好好享受摧毀妳的樂趣!」

艾紫培專注於防禦性攻擊。她得消耗他的體力。他的力量和速度都勝過她,而她唯一的機會就是利用那些來對付他。

每當她看見破口時,她就戳刺或劈砍。但她總是打偏。足以阻撓且令對方受挫,但卻不足以延遲或阻止。這把劍對她來說太過巨大而且難以駕馭。她得等候適當的破口到來。

受夠了她的干擾,歐尼希茲釋出一股力量。它從他身上發射而出,將艾紫培往後彈飛。她的頭撞上石頭,接著一切便開始旋轉。她感到一陣反胃。

「吉婭妲,」艾紫培吃力地說。她把頭往後傾,但這只讓她感到更加頭昏眼花。「快跑。」

「不,我無處可逃了。」吉婭妲徘徊不去;她的形體開始變得模糊,甚至發出比之前更明亮的光芒。

歐尼希茲那轟隆作響的腳步聲逐漸逼近。他的粗糙笑聲撼動了艾紫培的骨頭。「先處理妳。然後是聖源。接下來是另一個鵬洛客...再來就沒有東西可以阻止我了。」

「快跑,」艾紫培懇求道,目光如炬。她曾立誓要保護吉婭妲。她已找到責任與目標,卻沒料到會以更多的失敗作收。

「別再為我擔心了,艾紫培。我在那裡還有更多事要做-我現在要和我的家人團聚了。」吉婭妲繞到艾紫培身旁,並跪了下來。比起一個實體,她現在更像是一團不停閃爍的魔法輪廓。

家人...艾紫培曾經透過阿耶尼、達克索斯而知道它...吉婭妲的話點燃了她內心深處的某個東西。一盞搖曳的希望燭光,亮度與她稍早時看見自身的微弱光芒差不多。歐尼希茲停下腳步。「妳以為妳在做什麼?」

吉婭妲只專注在艾紫培身上。「謝謝妳所做的一切。我找到了我的答案。現在就讓我保護妳吧。」她仰起下巴,看起來就像其餘的天使雕像。「我準備好了,」她朝看不見的耳朵低語著。

房間充滿了光芒。它從吉婭妲的身體朝每一個方向射出,這份轟擊力強大到足以把歐尼希茲撞開。不過,艾紫培卻絲毫不受影響。她敬畏地看著吉婭妲轉化為金圓的燦爛魔法。

艾紫培將它吸入,允許它如鎧甲般地覆蓋她的肌膚並且沒入她的骨頭裡。歌聲再現,整體合聲的每個部分都完美和諧。它抵達了喜樂的真正終響,彷彿要取代那竟敢用了同一個名稱的樂舞會慶典的驚叫聲。

不停盤繞的光芒開始緩緩地消逝,艾紫培坐起身。歐尼希茲依然趴在地上呻吟著。薇薇安和外部的男子們也都跌倒於地。艾紫培納悶是否吉婭妲的轉化已震撼了整個新卡佩納。

艾紫培,吉婭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在逐漸消逝的合聲中幾乎難以聽見。她正在消失,但她並不孤單。跟其他像她這樣的人一樣,吉婭妲被耀眼的輪廓所包圍。終結這件事,保護新卡佩納。妳有妳需要的武器。它一直就在妳身邊,跟隨著妳,等候妳做好準備

我不夠強大

妳很強大,吉婭妲堅稱。妳的失敗並不能定義妳。現在別放棄,尤其是在如此靠近妳想要的一切時更不能放棄。戰鬥吧!

艾紫培在吉婭妲的話裡聽見了阿耶尼。她的好友依然在對她說話,跨越了時間與空間。她顫抖著閉上眼睛,然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家就是責任。

家人就是她選擇守護的那群人。

她總是擁有她需要的一切。

艾紫培張開眼睛並站起身。她以一個流暢的動作舉起了身旁的劍。這個武器不再是一把笨重的寬劍了。它已被轉變成一件更為狹長的武器,一個在長度與重量上更適合她的身形的武器。握柄上的圓頭不是一個實質的鋼鐵護手,而是一顆金圓,閃耀著不停變化的色彩,並同時呈現了每一種顏色。

金圓滲入劍刃中,往上填滿了劍身的溝槽。從中央到邊緣,這把武器閃耀著與吉婭妲相同的微光。艾紫培把劍柄舉至鼻尖,劍刃朝上,她知道吉婭妲會以某種方式,在某個地方,看見這份致敬。既然艾紫培能夠實現她的誓言,吉婭妲便能完成她的蛻變。

艾紫培會守護新卡佩納。

Volkan Baga作畫

她向前衝,一邊用雙手拿著她的新劍。歐尼希茲幾乎來不及翻身躲開她的突刺。在他閃躲的同時,他舉起了一隻手指向她。她能感覺到在空氣中聚集的魔法並驚險地躲過這發轟擊。

受到金圓與目的的驅使,揮舞著吉婭妲贈與的劍,艾紫培便能夠與強大的魔頭正面對決。她的揮擊不再笨重又偏斜,而是堅定且熟練。

她覺得就像過去的自己。。不再有她過去那個女子的動作了。這些動作來自一個更強大、更優秀的人。在與她即將成為的人相較之下,之前的她更是微不足道。

每當她擊中歐尼希茲時,他就變得愈來愈洩氣。他咆哮了一聲,往後閃躲,並試著要舉起手再次攻擊。艾紫培不允許這件事發生。她拉近距離,直接刺向他的下巴。

在最後一刻,他試圖躲向一旁,但他的速度不夠快。鋼鐵遇上肌膚,她劃破了他的脖子側邊。歐尼希茲驚呼了一聲,但這卻只讓傷口變得更糟。在他施加無效壓迫的同時,鮮血從他的指間流出。艾紫培抽身,決定要再劈砍一次。如果非得這麼做才能了結他,她就會砍斷他的手指。

不過歐尼希茲卻往後踉蹌。空氣顫動,扭曲了他周圍的一切。它向自身折疊,以難以感知的方式瓦解了歐尼希茲的形體。一眨眼間,他就消失無蹤,穿越時空離去。

艾紫培凝視著歐尼希茲曾經佔據的那塊空間。許多咒罵即將脫口而出,此時一道呻吟聲將她拉回了現實。薇薇安!艾紫培衝向入口處幫助她的朋友起身。薇薇安按摩著自己的頭。

「發生了什麼事?」

「吉婭妲救了我們所有人。但歐尼希茲跑了。這件事還沒結束。」

尾聲-博物館

艾紫培和薇薇安走上博物館的階梯。不出所料,那些灰早已被清掃乾淨。但主廳的大理石上仍有許多凹坑。絕藝盟成員正努力將他們的博物館恢復原狀。

「我一直在等妳。」現在家族的規模已小了許多,安海洛正從他對幾位年輕成員們下指令的位置走了過來。

「等我?」艾紫培問道,一邊把手輕輕地放在穿過腰帶的金圓劍柄部圓球上。她不是來這裡打架的。但當她終於能夠進入尚奪爾的檔案庫時,她可不接受「不准進入」這個答案。

「沒錯。我在終響會之夜發現這個被縫在我的外套裡。我一讀了它就立刻趕回來,但已經太遲了...不過這也讓我躲過了萬通匯的大屠殺。」安海洛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它具有尚奪爾的緘印。艾紫培打開它,唸出了信的內容:

安海洛,

感謝你多年來的服侍。你是個優秀的人,正如你是個優秀的刺客。可是,我的朋友,恐怕這將是我們分離的時候。

現在絕藝盟已交到你手中,而且我相信在經過漫長的黑夜之後,你將會幫助他們開創一個新時代。這些年來我收集的一切應當能幫上你的忙。你可以把我們的家族當成你自己的。早就該讓一個更年輕的領袖來帶領了。

最後,要是艾紫培熬過了這個晚上-我相信她做得到-她將會前來探尋我的檔案庫。讓她進去而且別問太多問題。

最後一次,

你真摯的,

尚奪爾

「他知道我會來。」艾紫培在把信遞還安海洛之前多審視了它兩遍。

「尚奪爾總是知道在新卡佩納會發生什麼事,往往早於我們其他人。」安海洛把雙手交疊於他的腰背部。「往這邊走。」

她跟著安海洛穿過博物館並登上尚奪爾的辦公室。他拉開房間遠端角落的帘幕以露出一扇門。打開門鎖後,他便示意薇薇安和艾紫培進入。

「尚奪爾檔案庫裡的一切都任妳查閱。妳隨時都可以來。」安海洛離開了她們。

她們一整天都在尋找與搜索。每一頁都被翻遍了。安海洛很好心地替她們張羅了午餐...還有晚餐,此時城市已被籠罩在一片微光中。

藏於尚奪爾辦公室內的歷史拼湊出了這段故事:在遙遠的過去,非瑞克西亞人試圖進犯這個時空。天使們試圖阻止侵略行動,但這份威脅已龐大到她們無法獨力面對。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她們便與惡魔領主結盟。在非瑞克西亞人面前,卡佩納自身的敵對關係更是微不足道;不過,那些敵意並不會被遺忘。惡魔終於背叛了天使,並將她們困在一種停滯狀態下好讓他們能夠把天使的身體轉變為金圓,那是一種菁華-正如尚奪爾告訴她的-人們能夠攝取它來幫助保護這個城市。那很糟糕,但它管用。惡魔領主們利用金圓擊敗了非瑞克西亞人,然後他們自己也消失無蹤。

金圓一直是關鍵。如果它能夠阻止這裡的非瑞克西亞人...這可能就是阿耶尼在尋找的答案,即便金圓的供應正日漸減少。幸運的是,尚奪爾在檔案庫裡還儲有少量金圓以防不時之需。現在看來正是時候。艾紫培會把它和所有資訊帶回給阿耶尼和守護者。

艾紫培和薇薇安並肩而立,站在與尚奪爾相同的位置上從巨大的窗戶往外眺望。她們有好幾個小時不發一語。真相的揭露與知識填滿了這片沉默。

「新卡佩納會持續爭奪金圓,」艾紫培終於開口。「供應幾乎被耗盡,要是斷貨了,他們將會自相殘殺。」她的心思短暫地飄向吉婭妲以及這位年輕女子離去時的閃爍身影。當這座城市陷入危急時刻,天使們是否會重返新卡佩納並開創一個新時代?還是她們已全都去進行某個更偉大的事?

「這個時空不只是一座城市。如果新卡佩納的命運是自滅,那麼大自然就會把它收回。生命將會留存於這個時空。」薇薇安的話並不冷酷,但卻意味深長。或許甚至是刻意要確保某個東西會在這座城市殞落後持續茁壯。

「即便如此,我還是無法背棄他們。」

「如果妳留下來,妳永遠無法保護他們的安全。現在非瑞克西亞人已成了每一個人的威脅。」

「我知道,」艾紫培說。

「不過現在我們能夠對抗他們,」薇薇安說道,先朝艾紫培的劍點了點頭,然後再朝被尚奪爾藏起來那些金圓點頭示意。「要是窪巴司可以信賴的話...

「他跟妳說了什麼?」

薇薇安環抱雙臂。「革命。」她皺眉沉思。「在新非瑞克西亞。這或許能提供我們阻止他們所需的空檔。」

為了阻止她。大修道士的陶瓷咧嘴-她之前的監牢與非瑞克西亞首都-在艾紫培的記憶中日益顯現。離開新卡佩納就表示得再次前往那座金屬地獄。寇斯、梅梨萊、卡恩...回去就表示要面對她的夢魘。那代表了另一場戰鬥,另一場戰爭。

她夠強壯嗎?她有選擇嗎?有任何人有選擇嗎?她只想休息,但現在她怎麼能夠避戰?她必須返回多明納里亞告訴阿耶尼她得知的一切,向他展示金圓,然後讓自己做好準備。

有太多事要做了。艾紫培點了點頭,決心驅動著她,就像在她臀部上的劍裡盤繞的金圓一樣滾燙。如果她有需要守護的目標與人們,她將會在過程中找到她的家。那就是她前進的最佳 路徑。

「我們該走了,」艾紫培如此宣告。

「去哪裡?」

艾紫培很高興看似薇薇安已準備好和她一起繼續這趟旅程。如果戰爭即將來臨,她能夠用上更多強大的盟友。

「多明納里亞。」艾紫培轉身背對新卡佩納的城市天際線。「是時候和一些老朋友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