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克蘭議會,拉尼卡

瓦絲卡首先發現巨龍的邀請函塞在自己正在看的那本書裡。

她的名字被用金色的墨水寫在前頭,紙上有著淡淡的檀香、鍛渣以及魔法的氣味。無論把它帶來的是誰,那傢伙顯然明白要如何才能打動她,並有著高超的手腕。

一開始她覺得惱怒-歐克蘭刺客團接受了一個新客戶的委託,而且一整天下來,她已經受夠了拉尼卡眾多黑暗處所的陰影與秘密。她期待著能倚在她房間的壁爐旁,和她上次假期的最後一天挑選的那本歷史書好好相處。但這樣的興奮在她看見邀請函中所寫的東西時消褪了。

冥想平台

瓦絲卡瞇起眼睛。她把紙張拿起貼近眼睛,歪頭看著字句。火光在字上反射出一抹藍色的光暈,然後她了解到墨水中被魔法施加了某種訊息。

她把信握著,馬上就知道了她必須要去哪裡,以及到了那邊之後該做些什麼。

它迅速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裡-一座看似擁有人工質地的遙遠時空,藍色的水域與山丘飄浮遠離它們的基座,而它在多重宇宙中的位置則被精美地定位於她的心靈中。一旦她到達,用一個咒語就能夠證明她是那個被准許進入的人。

瓦絲卡很感興趣。這整件事感覺起來都像個陷阱,於是她穿上了平底鞋,以防遇上需要逃跑的狀況。

她專注在她心中的那個地點,她的房間被陰影籠罩,然後她時空穿越了空中的一個黑暗碎片。

她所到達之處是一個被淺水覆蓋的庭院,四面環繞著一圈紫羅蘭色的弧狀電籠。

這是個警告,但瓦絲卡記得信箋中的另一半所說的。她盡力記住了那個能夠許可她進入的咒語。

他舉起了一隻手並在身前的空間畫出一個大圓圈。另一隻手迅速的比出一連串急促的手勢。瓦絲卡在法術中導入了足夠的魔法力讓他顯示出來自黑暗能量的微光,她伸出的另一隻手同時完成了畫圓。

光芒消褪了,魔法籠也消失了。密碼作用成功。

一隻巨龍閃現在她面前。

他金色、巨大並且曲折,帶著一個無法看透的表情以及對於自身存在之詭異淡定。瓦絲卡自信滿滿地涉過腳踝高的水,走上了這片土地。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隻龍如此深不可測,又那麼像人類。這讓她感到不安,但她拒絕表現出任何的恐懼。

「歐克蘭的刺客,瓦絲卡,」他用雷鳴般的聲音說著,「我很高興你收到了我的邀請。我是尼可波拉斯,我想要僱用妳並借用妳的才能。」

瓦絲卡交叉雙手,無動於衷。「我並不需要新客戶,」她用無趣的聲調回應著。

「我對妳身為刺客的技能不感興趣。」

她愣住了。

瓦絲卡之前從來沒有被雇用去做謀殺以外的事情。

她開始耳鳴並且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隻龍已經聽見了她心裡的這個想法。

他把身體挺直到最長。尼可波拉斯聳現於她上方,宛如天空中的一道金色條紋,擺出了他那爬蟲類的骨架所難以呈現的姿態。

「妳想要領導…」他若有所思地說,這令瓦絲卡感到震驚不已。「…妳渴望給自己人一個更好的世界。妳不計一切代價只為了要給予他們應得的尊重。」

你讀過我的心?

正在讀妳的心。

瓦絲卡的雙臂垂到身旁。她的雙唇因為恐懼無法合攏,而她的耳邊仍舊迴盪著巨龍的入侵耳語,她開始提聚要石化如此巨大的敵人時所必須的魔法力。

龍低下他的頭,他的雙眼和餐盤一樣大,牙齒和匕首一般長。尼可波拉斯笑了。

「我可以讓你成為葛加里公會會長,瓦絲卡。」

她的胸口覺得呼吸困難。

她想起了馬茲瑞、想起刻洛族、想起了剩餘的歐克蘭刺客以及惡毒的賈雷,他統治並且任意毀壞那些備受壓迫的弱勢人民。她記得自己那許多年的與世隔絕、俄佐立的惡毒殘忍,那些對咱們的同伴施加壓迫的混帳才是應當承受這一切的人。

她全心全意地想要消滅這個地獄。

她戰戰兢兢地回答。「你想要的回報是什麼?」

「在遙遠時空的依夏蘭大陸上存在著一個地方。那裡被稱之為黃金城歐拉茲卡。帶回在那裡的東西,呼喚我的部下去傳送它,然後我就會給妳方法去領導妳的公會邁向它應得的榮耀。只要妳的任務確實成功了,妳會得到一個帝國,瓦絲卡。」

她一次湧出了順從、驚恐與興奮的感受。從來沒有人雇用她去做謀殺以外的事。

這整件事感覺上很危險。這個野獸一點都不值得信賴。但瓦絲卡回想她的一生,充滿了一份又一份的合約、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她扮演著為她量身訂做的角色,無從逃脫

龍正盯著她。

他想要一個答案。

想要成為領導者。

明知不妥,但她屈服了。

「我接受你的條件,」瓦絲卡說。

如果事情變得糟糕了,我可以出賣他。

"「不,」尼可波拉斯說。「你不能。」

他揮動一支爪子,然後瓦絲卡覺得耳鳴消失了。巨龍已經離開了她的心靈。

「你會需要這個,」他說,再次舉起他的爪子。一件沉重的東西落入了她衣服的口袋裡。

「這是奇術羅盤,」巨龍說。「它會引導妳前往黃金城。我也會賜與妳基於兩個概念的知識。」

巨龍伸出他的前爪。

「當妳到達黃金城的中心時…使用這個法術來呼叫我的部下。」

一陣尖銳的偏頭痛穿透瓦絲卡的太陽穴。他的膝蓋因為突然的知識衝擊而跪下。這道法術十分複雜,目的是要穿梭於各世界之間-但是去找誰呢?這不重要了;這法術的設計在一個地點只會有一個接應人。但她還無權得知到底會是誰。

她覺得頭暈腦脹,但無比敬畏。瓦絲卡從不知道這樣的法術是可能的,但現在,她從內到外都懂了。一條線可以在不同世界之間連結著另一個個體。她無法直接傳遞訊息,但透過拉扯這條超自然的線,接應人就會知道該做些什麼。這不可思議到有點可怕。

但巨龍不打算就這樣結束。

「…妳也必須要知道如何航行。」

精神衝擊的重量這次讓瓦絲卡倒在地板上。

她跌向自己的雙手和膝蓋,倒在覆蓋這片土地的淺淺水面上。她對於湧入的知識感到震驚。三角帆、桅杆、下風、下風板、前艙、重端結、頂桅輕帆、航速、橫船-瓦絲卡的心靈被大海的浩瀚知識所征服。她咬緊牙關,低下疼痛的頭,直到她的前額碰到水面。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

她慵懶地站起。她腦中關於航海知識的浩瀚目錄感覺上像是把一場宿醉跟讀書會亂七八糟的打包在一起。她成功的忍住了嘔吐。

「妳是該驚訝,這可是超過千年的無趣學習,」巨龍沉吟。「我從來不覺得這些知識有用,但如果妳想要穿過大海,妳、以及妳缺少的翅膀會很需要這些知識的。」

瓦絲卡顫抖著,她的頭很痛。帆索、接繩結、八字結、栓上-這些術語、技術以及好幾個圖書館的巨量知識通通倒進了她的腦海中,並在她精神上嘗試著把它們分門別類時自行倒塌翻攪著。

巨龍並不在乎。

「離開這裡然後啟程吧。在妳的任務完成前妳都不能回來。」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瓦絲卡對自己說,她的心靈仍然在把巨龍塞入她腦中的巨量技術和術語歸檔。如果我做到了,我就會得到所有我曾想要的一切,為了我自己以及我的同伴。

她周圍的空間變暗,沒入了陰影中。瓦絲卡在正午的空氣之中穿越了一道黑夜的裂縫,時空穿越回到了家。

她得先做些準備。


暴嘯海,依夏蘭

正午明亮的太陽已將海面從暗灰色變為亮青色。一陣微風像是溫水浴般吹拂著和緩的天藍色浪花,一艘巨大的帆船滑過水面。在帆布的沙沙聲中傳出呼喊聲,而在瓦絲卡船長的手掌中,她的魔法羅盤閃耀著最強的光芒,指針猛烈地指向南方。

她舉起了一隻翡翠色的手。「航海士!」

航海士馬科姆,飛奔到後甲板並靠近瓦絲卡船長。他是一個塞連,對於航海技術天賦異稟,並且是莽霸聯盟的終身成員。作為一位觀星者,他特別擅長利用圖表、羅盤以及星座-與法術結合-來從星星之中預見出更多的資訊。

「船長,什麼事?」

瓦絲卡舉起奇術羅盤。「我們必須往南。」

馬科姆一直以來都是位謹慎的航海士,他發出了些許擔憂的雜音。「妳確定嗎?」

瓦絲卡點頭。「它指向哪邊我們就去哪,就這麼簡單。」

她把羅盤遞給馬科姆。他把它舉到面前,彷彿夠靠近它就能夠看穿這玩意到底在想什麼。他嘆了口氣並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船長。「妳的雇主從來沒有跟妳說過這東西到底指向什麼嗎?」

瓦絲卡嘆口氣。「尼可拉斯殿下不願意分享那些資訊。他的指示只有跟隨著它的指引,然後找到並帶回我們所看到的東西。」

舵手爬上了甲板並望向瓦絲卡。「船長,全體船員等待妳的指示。」

艾蜜莉亞,好戰者號的舵手,和前桅一樣高大也一樣強壯。舵手負責船上的日常管理工作,並且監督掠奪與支出的分配。她同時也是位天才舵手法師,深具船上魔法的天賦。她的法術能夠提升航行中的風速,作用與帆類似,而被他碰過的繩結都會緊緊地繫牢。她在投票之中獲得了壓倒性勝利並贏得了舵手的職位,而船員們都知道最好順著她。畢竟,艾蜜莉亞喜愛將她的揚帆技巧施用於懲罰上,而且在履行職責的同時被一張粗帆布裹著可不是什麼愉快的懲罰。

馬科姆正盯著奇怪的羅盤。「但它所指的方位遠離了依夏蘭大陸。黃金城不會是一個遠離岸邊的海島…」

瓦絲卡自信地說。「恕我直言,馬科姆,是航海士。如果你覺得我們不應該追隨我們的任務,也就是這個羅盤,這也是你必須要做的決定。我懇求你相信我,就如同我相信你一般。」

航海士扯直了雙唇。他看向風向標,對自己點了點頭。

「設定航向往南,」他堅定地對瓦絲卡說。瓦絲卡望向舵手並確認指令,「設定航向往南。」艾蜜莉亞點頭,並且轉向下面其他的船員。「設定航向往南!」她轉達。

隨著她的每一位船員都複誦著命令,舵手的指令迴響在整艘船中。聽起來就像是民歌的大合唱,歌詞不斷地堆疊著在好戰者號上傳遞。這效果讓瓦絲卡忍不住笑了出來。

船員立刻著手將船拉高,調整索具,以及做好改變航向的準備。航海士往舵柄移動,坐下,並且將主舵帶往一邊。好戰者號開始掉頭。他們勤奮地工作著,成員混雜了人類、食人魔以及鬼怪。全部的成員都能力精幹、技術熟練並且只對彼此忠心耿耿。

或許大獎離我們比想像中更近,瓦絲卡對著自己沉吟著。

「是說,尼可拉斯殿下到底是在哪邊找到那個羅盤的?」馬科姆問。他正在把舵柄帶回水平位置,船已經完成了轉向。

「我們的客戶是一個稀有珍寶的供應商。這是從他私人收藏的魔法領航工具中借來的。」

艾蜜莉亞點點頭,點燃了她從外套口袋中拿出的煙斗。「妳之前曾經為他工作過嗎?」

「沒有。他在這次的任務之前才接觸我。起初,我不確定我是否應該接受,但他對於我能夠勝任這個工作信心十足。」

「他還挺會看人的,」馬科姆帶著一抹鼓勵的微笑說著。

瓦絲卡皺起了鼻子。會過頭了。

「他的期待很高。」她回應。「高風險,高報酬。」

馬科姆笑了。「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機會。我肯定會告訴我所愛的人,期待我們回程的時候帶回一整船的黃金。」

「那麼你就會得到一整船,朋友,」瓦絲卡點點頭說。

而她是認真的。

瓦絲卡與她的船員之間無須言語的絕對信任,把她未經驗證的技能所將面對的可怕挑戰,變成了她生命中最為充實滿足的一段時光。她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募集船員。雖然一開始很難說服陌生人去加入一個不知名船長的船隊,但瓦絲卡用合理的酬勞、對於航海技術貨真價實的驚人知識、以及對於她視為同伴的一切之無與倫比的庇護力證明了自己。這個時空的人們難以駕馭、隨意起誓、並且在道德上十分善變-而瓦絲卡欣賞他們的這些特點。她透過大筆的付款以及多次的斡旋獲得了自己的船,並很快地開始了她的旅程。

在拉尼卡的蛇髮妖就只有一種宿命。但在這裡呢?一個蛇髮妖能夠隨心所欲地做她自己。瓦絲卡喜歡這個新發現的自由,當她想到回到故鄉時會如何去領導葛加里時,不由得自豪地眉開眼笑。

瓦絲卡、馬科姆以及艾蜜莉亞-船長、航海士以及舵手-討論著他們探險的後勤計劃,檢視他們的地圖和圖表以找出當他們靠近依夏蘭大陸時,最佳的登陸路線。

羅盤已經被證實難以解讀。它不時就會改變方向然後在幾個小時之後又轉回來,而且它的數個針頭會指向數個不同的方位。瓦絲卡推測最大的針頭會指向她該去的地方,但羅盤的可靠性被證明確實是有疑慮的。

她好奇著如果失敗了,巨龍會怎麼做。

那一天稍晚的時候,一位船員從瞭望台上往下喊。

「停船!岸上有人!」

艾德加,這艘船上的另一位舵手法師,雙手握拳並用意念驅使船帆在一片柔和的藍光中降下。那天裡的第二次,好戰者號收起船帆並停了下來。

一塊岩石從附近的水面上突起,它的頂端塗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而表面停著數百隻棲息的海鳥。一片藍色的衣服與被曬傷的蒼白肌膚躺在那塊岩石上。

艾蜜莉亞往邊上看並且把她的圓臉轉向瓦絲卡。「我們該派馬科姆過去嗎?」

「不必。」瓦絲卡說道,因預想到還得在旅途中多養一個人而感到惱火,「備好小艇。我想先好好地看他一眼。」一位看起來很頑固、叫做蓋文的水手,準備了一艘小艇來把遇難者帶回,而瓦絲卡靠在扶手上,想看看發現的人是誰。

他躺在一塊還沒被海鳥排泄物覆蓋的海蝕岩柱上。他的頭髮是黑色的,拼命地用僅存的能量甩開蒼蠅。一堆藍色的衣服墊在他的頭下,但有一塊藍色的布料浸入水中,上面有著熟悉的白色符號。

瓦絲卡胸口的心跳停了一下。

不是吧。

他是傑斯貝連。

天殺的是怎麼找到我的?

瓦絲卡不需要等待答案。恐慌和憤怒在他心中燃起,而她已經在精神上做好了萬全準備,在她可以用眼睛盯住他的同時就殺了這個男人。她也預備了所有的預防措施、所有的手段,用上一切身為刺客的才能來避免被看見。沒有任何一個拉尼卡人知道她在哪裡,而應該也沒有鵬洛客能夠找到她。傑斯天殺的到底是來幹嘛的?

瓦絲卡把她的小望遠鏡塞進馬科姆毛茸茸的手上。「讓我來對付他。」

她爬上了小屋並對蓋文大聲喊叫,要求進入並且把小艇降下來。舵手法師艾德加收到了要求並且把槳拿在手上。

艾德加大喊著他的指示,「放下離艦艇!」其中的三個人坐上了他們的位置,而後艾德加做了一個快速的手勢,讓小艇被放下了。離艦艇啪的一下撞上海面,瓦絲卡快速地卸下了會降低她技巧的鉤子。

她坐了下來,艾德加的划槳以及蓋文的領航使他們的小艇直直往傑斯去。隨著槳的每一次划動,她對於自己必須做的事情就越來越堅定。

他八成一開始就跟蹤著我。等我一接近就要馬上石化他,在他能夠瓦解這策略並清空我的心靈之前。當然了,雖然多重宇宙中有那麼多討厭的亂入者,會在這出現的也只能是他了。

「我會告訴你不要離開,但這也不重要了。那就像是穿越時空撞上一面窗戶,不是嗎?」瓦絲卡大喊著。

艾德加和蓋文給了她一個困惑的表情,但瓦絲卡並沒有因此而想要解釋什麼是「穿越時空」。她氣過頭了。

「我的船頭可是需要一個新的人像呀,貝連!告訴我你正在替誰工作那麼我就會讓你死個痛快!」

瓦絲卡呼喚著她心靈中的小小火花並感受著她的凝視提聚著蛇髮妖獨有的石化魔法。她站起身,感受著自己的魔法像是臉上的一股暖流,並能以一個迅速的動作就鎖定敵人的雙眼。

但是他的眼皮闔上了,被鹽和睡意給黏住,而他凹陷的臉頰覆上了厚厚的鬍鬚,掩蓋了他臉上的刺青。他的手臂精瘦有肌肉,但瓦絲卡很容易就可以數出他曬傷身軀下的肋骨。

我的老天啊,他怎麼了?

他看似病得很重。這島上看起來沒有淡水,也沒有生物存活的跡象。他的樣子打亂了她原先預計的一連串行動。

他也可能已經死了

傑斯咳嗽然後瞇著睜開了眼睛。瓦絲卡將心靈中的火焰熄滅,並用不帶魔法的雙眼望向他。

我可以在他給我幾個天殺的答案之後再殺了他。

「傑斯,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比起提問,她脫口而出的話語更像在陳述事實。她應該在一看見他的時候就把他殺了,但是她那直接了當的邏輯卻被這個事實搞得更複雜...又是他。

為什麼總會是


傑斯在兩分鐘之內吃光了他的第一碗粥,並且在更短的時間喝光了他的一壺清水。他到達了之後還沒說過任何一句話。他用好奇與無比的興趣環顧著好戰者號的廚房。經過仔細的觀察,瓦絲卡驚訝於自從他們上一次見面之後他的改變。這些年來他不可能把這些肌肉藏在披肩下面。

他們現在和傑斯腳上的空碗一起坐在廚房裡。瓦絲卡對她的船員們點點頭,示意讓她一個人留下,然後拉了一個凳子到心靈法師的前面。

瓦絲卡的卷鬚在她的臉前抽動。「在我把你變成石頭然後做成紙鎮之前,你有兩分鐘可以解釋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傑斯。」

他眨了一下眼。

她揚起眉毛。

傑斯搖搖頭。「我並沒有在找妳,因為我不知道妳是誰。」

瓦絲卡兩邊的眉毛都升到了極限高度。

「你是想說笑話嗎,貝連?」

他閉上嘴並再次搖了搖頭。「我不記得在我從第一個海島上醒來之前的任何事情。」

第一個海島?

瓦絲卡拿起他的湯匙然後往他胸口丟。他試圖把它拍開但是落空了。

「嘿!」

蠢成這樣不可能是假的。「不是幻影,」她總結說。

傑斯的憤怒瞬間蒸發為驚喜。「你知道我可以做那些東西?」他的雙唇因為微笑而揚起。

瓦絲卡難以置信。他怎麼會天殺的這麼陽光開朗?那個她認識並且厭惡,蒼白、陰鬱的十會盟跑哪去了?

她撫著她的嘴唇。「你是一個幻術師。不是演員。為什麼還要對我說謊?」

「你對我的了解比我自己還多。對妳說謊我有什麼好處?」

「很多,」瓦絲卡面無表情。「我想你是在假裝成這樣。」

「妳的名字叫什麼?」

這是地獄。我現在一定是在地獄。

「…我的名字叫瓦絲卡。」

「瓦絲卡。」傑斯笑了一下。「妳的名字聽起來和我有著不同的語源。妳是從哪來的?」

「你明知道我是從哪來的,混帳。」

傑斯看起來明顯受到打擊。

噢。

瓦絲卡感覺到…過意不去?

他就像隻狗,瓦絲卡心想。他就是隻人形的獵犬。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傑斯死了當然是最好,不過他目前的狀態顯然也是無害的。她有一道自己的規則是不殺那些某種程度上不該死的人,現在這裡坐了一個心中沒有任何過去的人,而且一腳已經踏進了墳墓。

她不安地站著並走向壁爐。這一切都很奇怪、意想不到,是這個任務料想之外的偏差。

瓦絲卡完全不確定該怎麼做,於是她做了一件她知道能夠緩解無助感的事。

「你要來點糖嗎,傑斯?」

「來找出答案吧,」他用俏皮的表情說著。

瓦絲卡嘆氣。老是來這套也會厭煩的吧。

傑斯自顧自地忙著,而她在準備茶的同時也看著他。

他的動作沒有什麼祕密;他完全存在於當下。瓦絲卡所認識的那個會用坐立不安把不確定性隱藏起來,並且把自己捲入憂鬱之中的焦慮十會盟已經不在了。這裡坐著一個精瘦、誠懇而極度友善的多重宇宙中第二危險心靈之異變體。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傑斯帶著好奇問著。

瓦絲卡回憶起遙遠的記憶,使用一些方便的名字殺了些可怕的人,受到了十會盟關注的那些年。

這、真的、太蠢了。

「我邀請你和我一起工作,但你讓我失望了。」

「你邀請我跟妳一起做什麼?」

瓦絲卡小心翼翼地用字。「我希望我們能一起工作來除掉一些在很重要的位置上、非常壞的人。」她隨即把茶倒入馬克杯並且遞給傑斯。

傑斯小心翼翼地喝了口茶。「這些壞人做了什麼?」

瓦絲卡抿起嘴巴並且背對著他。逮捕我。打我。在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時把我銬住。

傑斯抽了口氣。「妳是認真的嗎?」

瓦絲卡警戒地轉過頭。

他已經讀了她的心…但是卻沒有意識到。傑斯八成覺得她已經大聲說出來了。

他的雙眼中帶著真誠的震驚與同情回望著。

「這真不該發生在妳身上,瓦絲卡。」

他的表情清澈,聲音中帶著的情緒溫柔而且誠實。

瓦絲卡大聲地在心中哼了首歌來掩蓋任何她會投射出的其他想法,並最終找到了如何措辭。「我的過去是我的一部分,但並不代表著真正的我。」

傑斯笑了。

「我太能理解那種感受了,」他乾笑著說。

瓦絲卡吃了一驚。這人畢竟還是有點幽默感。

她為他們倒了茶並遞給他一個老舊的杯子。「你記得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麼,傑斯?」

他的雙唇分開好像想說些什麼,但隨即闔上了下巴。他羞怯地看著她。

「我可以展示給妳看嗎?」

瓦絲卡變得不安。「展示給我看是什麼意思?」

「我想練習,如果妳覺得可以的話。」

瓦絲卡有種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感覺。「好啊,沒問題。」

他們周圍的廚房消散了。瓦絲卡仍然坐在她的椅子上,但現在坐著的是一叢比她船上的桅杆還高的竹子。傑斯坐在他的椅子上,眼睛一亮,然後開始了他過去四十天的摘要幻影。瓦絲卡看著竹子變成原始的砂礫。雨水降在想像出來的心靈之火以及死透的魚上面。她看著他學習打獵以及拾荒、建造與生存。蛇髮妖喝了口茶並同時驚嘆於傑斯的島上之美景,以及傑斯在島上所學到的極多事物。他笑著展示了他所學到以及建造的東西。他顯然很高興能填補他記憶中的空白,而他的熱誠是會感染的。這真是不可思議,他建造了魚鉤、平台、木筏。瓦絲卡在展示的尾聲把茶喝完,而後海島淡出隱沒於廚房那熟悉的木頭之後。

傑斯的魔法消失了。瓦絲卡發現她正在搖頭。當然了,他比任何人都能夠享受喪失記憶地被放逐到一個海島上。但這些幻影並沒有直接地回答他最後是怎麼來到現在這裡的。

「你真的不記得任何事情了,是嗎?」她問。

他給了瓦絲卡一個苦澀的表情並重複了一次她說的話:「我的過去是我的一部份,但不代表今天的我。」

傑斯重新發現了他所擁有、創造幻影的才能,但並不是那些真正可怕的。這令人不安。在這個時空,只有她一個人知道他具備那樣的能力。

她看了看手上的茶並嘆了口氣。她會讓他活著。他的才能目前來說對她是有用的。天真無邪並不是個免於死亡的正當理由,尤其是在刺客的守則中。但這個情況不太一樣…

這個在她眼前的男人不是傑斯。不真的是。她所認識的他、那個十會盟已經不在了。

如果不是收下費用、接受了委託,我不會殺陌生人。

她的心意已決。

「我們會在水手艙裡替你準備一張吊床,」瓦絲卡說。「當我們到達下一個港口,我們就不管你了。」

傑斯點點頭並把他的空碗放在腳下。

看看他這樣子,瓦絲卡心想。他真無助。 讓他活著是個錯誤嗎?

「妳剛說了什麼嗎?」傑斯問。

瓦絲卡胸口的心跳停了一下;她搖搖頭,然後傑斯皺了眉頭。

「奇怪了,」他嘀咕著,「大概是船吧。」


傑斯已經在船上待了八天,不太習慣在好戰者號上扮演客人角色的生活。

雖然船醫囑咐傑斯要待在甲板底下休息,大家卻都知道他沒辦法待在一個地方太久。

在一個無風的日子,瓦絲卡看著他把一隻望遠鏡拆了又裝。

整個過程大概花了十五分鐘。

他開始研究這玩意的外部,發現了上面的裂縫,然後用一把借來的工具輕柔地加以解體。他邊進行,邊一塊一塊地以精細的格狀排列把碎片放在甲板上。等解體完成,他再重新把每一個碎片用相反的順序重新拼了回來。

一小群人著迷地注視著他。瓦絲卡在後面徘徊,一邊感覺佩服,又感覺不安。她在怔住的舵手耳邊說了幾句話,舵手慌忙道歉,接著把船員們都趕回去工作。

傑斯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把重新裝好的望遠鏡交給了瓦絲卡。

「我會在瞭望室裡,大人。」他帶著歉意往地上看著。

瓦絲卡把望遠鏡在手上翻轉檢視,她看著傑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大喊。

「喂!」

他抬起頭,瓦絲卡把另一個望遠鏡扔了過去。傑斯接住,困惑地回望著瓦絲卡。他朝她走去,「妳想要我做什麼?」

「你能把我的也修了嗎?」瓦絲卡問。

傑斯微笑,拍了拍瓦絲卡的背。

「別!」她帶著懼意大叫出聲。

傑斯一動也不動,艾蜜莉亞用那又長又粗的雙腿衝了過來,朝下瞪著心靈法師,「沒人可以碰船長!」她咆哮道。

「沒關係,」瓦絲卡說,試著緩和自己的緊張。「艾蜜莉亞,他不知道。」

瓦絲卡的心跳因恐慌而加快,她做了一次深呼吸,試著緩和下來。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碰觸過任何人了,船員不需要知道原因,她為了某個理由而隱藏著那些以前的傷痕。

「船長,對不起,」傑斯說道,雙眼看著自己的鞋子。

「不用放在心上,」瓦絲卡說,聲音裡帶著一絲尖銳,「不過別再那麼做了。」


外頭的天空陰暗,空氣因即將下雨而沈重,風又穩又強;馬科姆已經預測他們會在隔天在絕濤城靠岸。大部分的船員都在甲板底下,吃著東西打發時間。

烏鴉之巢的船員大聲喊叫,馬科姆飛上去找他們,他在桅杆上稍做停留,接著飛上更高的天空。他用一次快速的俯衝回來,立刻在瓦絲卡身邊著地。

他嚴厲地細語著,「載著黑帆的船剛剛超過地平線 。」

瓦絲卡的嘴唇牢牢地抿成一條線,暮影軍團。

敵船開始在地平線的頂點出現,緩慢地從魔法的黑霧中接近。它那由深黑色木材所造的船身因時間與旅行而褪色。船帆和後方的煙霧一樣黑,整艘船和一座大教堂一樣宏大。

瓦絲卡曾經在更糟的狀況下存活過。

她還記得第一次和暮影軍團的吸血鬼遭遇的時候。那時她得到好戰者號才幾週,船員彼此不熟,她則和自己的仇敵在一起。吸血鬼的接近將中午變成了夜晚,船被黑雲所籠罩。瓦絲卡最初不懂為什麼一艘更巨大的船能夠趕上自己,但顯然她的船員才是目標,而不是值錢的東西。征服者們不需要使用武器,他們對聖徒大喊,並且以一種瓦絲卡以前從未看過的兇猛進食。那天,她失去了四位船員,每個人都在她石化敵人之前就被一種虔誠的熱忱給吸乾。

那天馬科姆也在,「他們打破了血禁儀式,」他說道,暮影軍團只殺邪惡的罪犯,藉以正當化他們的嗜血慾望。他們看到由罪人所聯合組成的莽霸聯盟絕非意外。

她也記得,艾蜜莉亞之後是如何告訴她那些吸血鬼的真面目的。「他們在尋求吸血習性的終結,」她說道,「他們渴求不需要鮮血的永恆生命,永生聖陽從他們的僧院裡被偷走,所以他們在海上冒險,想把它找回來。他們奪走了我們在圖瑞琮的古老土地,最後,奪走了所有家園。」

瓦絲卡把思緒拉回現實。

她瞇起雙眼,評估著眼前的選項。

她可以試著逃走,並在絕濤城重新補給…或者可以避免繼續耗費這艘船的燃料,而改從征服者那偷取。

瓦絲卡決定要採用好玩的那個選項。

「所有人到甲板上!」她對下方的船員們喊道。

他們立刻回應了她的要求,迅速地從船艙的樓梯上來,在瓦絲卡召集他們的同時站上了自己的崗位。

她號令時,心跳因興奮而加速。

她評估著天空,雲因即將來臨的雨而沈重,好戰者號正在轉向。另一艘船的船帆下沉,如果瓦絲卡快速進行攻擊的話,他們便可以藉由上風處取得優勢。

「戰鬥人員!改變航向,揚起船帆!」

就在瓦絲卡喊出號令時,她聽見自己的船員覆誦命令的回音響徹全船。馬科姆飛向舵柄,用力地將它移向一邊,船員則移動上方的支索帆。艾蜜莉亞和艾德加則到後方,用一道魔法衝擊舉起了主桅和後桅,船艦開始以銳利的角度朝右舷轉向,船帆吃滿了風。

傑斯在甲板上出現,因騷亂和不確定自己該做什麼而顯得畏縮。

瓦絲卡忽然靈機一動。

「傑斯!過來這裡!」她在後甲板叫喚,招手叫他到她和舵手所在的小階梯處。他的雙眼因興奮和不安而睜大。

瓦絲卡朝他看去,「傑斯,我們想登上那艘船並且攔截補給品。你可以掩蓋好戰者號的接近嗎?」

一抹微笑拉長了傑斯的嘴唇,但他的表情很快地轉為堅定。「遵命,船長。」

瓦絲卡點了點頭。「那麼去做吧。」

傑斯往天空看去,他的雙眼發光,就像水從彎曲的表面傾瀉而出一般,他的魔法沿著好戰者號周圍流下,彷彿抹消了它的存在。

船員可以看見彼此,看見腳下的船。傑斯維持專注,輕快地對著船長點頭。瓦絲卡微笑著,轉頭面向她的船員。

「船員們!我們將會安靜地進行,直到這艘船到達能立刻登艦的位置為止!一旦我們進入範圍內,傑斯將會撤下遮蔽,接著我們就登艦。只要收回補給品和食物就好。」

數名船員開始竊竊私語。

「我開玩笑的,親愛的朋友們,」瓦絲卡微笑道,「那些吸血鵲鳥的東西,你們想怎麼拿就怎麼拿。」

船員歡聲雷動,調整船索來加速接近。

傑斯望向瓦絲卡,「說好的『安靜地』呢?」

「這是我們船的特色。」瓦絲卡走近船鈴,從欄杆附近的盒子上拉下一把小旗子。「我從來沒用這種戰術著陸過。」

她高高地握住其中一面小旗子,讓受過訓練的船員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並且抬起一隻手,開始她的咒語。

她做出一連串難以捉摸的手勢,接著船上忙碌工作的音量開始陷入沈默。那是她在為葛加理工作時所學的一道古刺客結界,之後她在數不盡的任務中使用過它。這個咒語本身毫無聲響,無法被看見,而且有立即的效果。即便她使盡全力叫喊,這道咒語還是會阻抑她的聲音。

好戰者號現在在它的軌跡之外完全消失了蹤影。

在無聲狀態下,瓦絲卡利用她的旗幟對船員發出號令。在她的命令下,船艦繞著敵船行駛。暮影軍團肯定在好戰者號消失之前就在地平線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但他們現在以誤導的方向航行,目標消失在視線之內。

瓦絲卡對著傑斯微笑,並且轉身朝向船艦。幹得好,她想著。

傑斯微笑,並回應了一句「謝謝妳,船長,」這句話的聲音被沈默咒給消去了。

瓦絲卡默默地在心裡提醒自己要更小心,她還不想讓他發現自己那些更具威脅性的能力。

暮影軍團把船帆放了下來,瓦絲卡一次舉起了兩面旗幟,接著好戰者號便以銳利的角度接近那艘停下動作的船。

好戰者號離暮影軍團只有一艘船身的距離。瓦絲卡拍拍傑斯的肩膀,像交響樂團的指揮家一般舉起手。他懂她的意思,點了點頭,維持著讓船艦消失的幻象。

瓦絲卡同時握住了面對傑斯的那隻手,舉起了一面黑色的旗幟。

突然之間,沈默咒結束,船艦變得可見,三分之一的船員一邊發出戰呼,一邊抓著鉤索朝征服者船艦的甲板盪去。

吸血鬼們完全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被突襲了。

隨著好戰者號的船員盪上了暮影軍團的船艦,安靜變成了混沌與噪音。吸血鬼船上的船員在突襲中因驚訝而陷入慌亂。大部分的船員都很好壓制,他們的雙眼睜大,在海盜逼近他們船的時候完全放鬆了警戒。有些夠聰明的人拿出了武器,在瓦絲卡的船員攻擊時倉促地維持鎮靜。金屬交擊的聲音響徹雲霄,甲板變成了驚慌與海盜所組成的急流。

吸血鬼們從下方的甲板逼近,他們的鎧甲閃閃發光,一絲不苟地被清潔乾淨,品質比船員們身上穿的更好。這些征服者是傳說和神話,久經世故而野蠻,遭到永恆的詛咒。他們發光的雙眼從黃金頭盔之下凝視前方,牙齒則閃耀著太陽的光芒。

「他們是哪種吸血鬼?」傑斯在人群之上大喊問道。

瓦絲卡用一種「你開玩笑嗎?」的眼神看著他,「你記得吸血鬼,但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我記得重要的事情,」他帶著暗示性的微笑回應道。

從她們的優勢點上,瓦絲卡可以聽到一個特別明顯的呼喚。

「神聖的依蓮達!賜我意志來淨化這片充滿罪人的海吧!」

她沒在聽啦,瓦絲卡對自己嘲笑道,但我有。

她往下跑到後甲板,快速穿越梯板,她髮上的觸鬚因興奮而蜷曲。傑斯跟著她躍入戰局,召喚了數個自己的分身,奔跑穿越了困惑的暮影軍團。

幻象爭取了足夠的時間,讓海盜們壓制分心的吸血鬼。

在數個攻擊的吸血鬼之中殺出血路之後,她在混亂之外大喊,「把船長交給我!」

有一個穿著金色鎧甲、閃閃發光的吸血鬼出現,回應她的呼喚。他那精心打造的鎧甲,對這裡的熱帶氣候可說是種輕蔑。他的雙眼鎖定瓦絲卡,往她衝了過去,抽出長劍,露出利齒。而蛇髮妖只是笑了笑。

瓦絲卡躲開了吸血鬼的長劍,開始聚集石化所需的魔法能量。她用自己的短彎刀朝著船長揮去,藉以爭取時間。

男人發出嘶聲,吐了一口口水,用自己的長劍鏗鏘作響地迎向瓦絲卡的每一次揮擊。

瓦絲卡在傑斯出現在她左邊時因驚訝而晃了一下,接著其他幻象則出現在她右邊一起誤導吸血鬼船長,給了瓦絲卡足夠的時間做出攻擊。其中一個傑斯想要揮拳,瓦絲卡因此明白到他確實在她身邊

吸血鬼邊念著狂信者的禱詞,邊進行躲避、格擋、和攻擊,同時閉起一隻眼睛注視著傑斯的每一個分身,試著找出實體。

傑斯的叫聲響徹雲霄,吸血鬼抓住了他的脖子。其他的分身忽然消失,真正的傑斯則閉緊雙眼,試著用手掙脫。就在吸血鬼張開嘴時,瓦絲卡抓住了他。她擠進了他和傑斯中間,雙眼鎖定船長,釋放出她累積的魔法。

吸血鬼的皮膚和外衣就在她的掌握之下化為石頭。

她低下頭,望向地面一會兒,在魔法散去前讓自己的雙眼避開船員,接著她看著傑斯。

現在他已經逃開被石化吸血鬼的掌握之中,用驚訝的表情對上了她的注視。瓦絲卡感覺失去平衡,並不是因為她讓自己呈現出的樣子,而是因為回望著她的並不是因驚駭而扭曲的臉孔,是敬畏的表情。

傑斯並不害怕,他覺得驚奇。

還活著的吸血鬼在馬科姆和艾蜜莉亞的看守下屈膝投降,他們快速而神奇地用繩索和撕開的船帆綁住了吸血鬼們。

「清空他們的倉庫,把所有武器沉到水裡,還有把這個給運上好戰者號,」她說道,用腳踢了踢石化了的船長。「我想我們可以有個船首像。」

船員們笑了出來,瓦絲卡也短暫地微笑。她轉身開始回到自己的甲板上,船員則開始打包戰利品。

心靈法師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極大用處。

她走過跨越兩船的梯板,傑斯跟在她身後。到了他們的船上,他朝她靠近。

「我不知道妳會那些!」他談論道。

「嗯…驚喜,」瓦絲卡聳聳肩。

「瓦絲卡,」傑斯認真地說,「我剛剛碰到麻煩,而妳救了我,謝謝。」

蛇髮妖滿臉困惑地回望他,「你沒被嚇到嗎?」

傑斯搖了搖頭。

「我覺得妳天賦異稟。」

瓦絲卡不知道要回些什麼。

對她來說,讚美就像飛行一樣陌生。

傑斯極為有用,也許把他放在身邊,利用他的技巧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瓦絲卡堅定地說道,「貝連,我曾經想過我們可以組成一支很棒的隊伍,結果我是對的。你想待在這裡並且協助我的任務嗎?」

傑斯大大的微笑,那是一抹帶著航海家特有好奇心的微笑。「我很高興能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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鵬洛客檔案:瓦絲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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