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故事:火花之戰:拉尼卡—召集難題

父母們,請注意這篇故事可能含有不適合年輕讀者的內容。

我想,找到方法來召集俄佐立參議院——以及他們那位與惡龍合作的公會長,多溫班恩——還有設法聯繫底密爾會堂那位神秘的變形公會長,拉札夫——的任務,已經交付給其他自願者了。

但查雷克大人和貝連先生指派卡婭大人去將另外四個任性的公會——葛加理群落、拉鐸司宗派、古魯部族以及瑟雷尼亞盟會——帶來參與絕望行動。

無論那有多麼的. . .

他們表示作為一位局外人,與查雷克大人相比,她的包袱(與猜忌)沒那麼多。但作為一位公會長,她能帶上足夠的授權以及聲望來指揮——或至少——得到每個公會必要成員的認可。

我可以感覺到卡婭大人不太情願,對成功的機會十分存疑。我靠過去,低聲地勸說她接受。「我可以幫忙古魯、瑟雷尼亞還有…」原本要加上拉鐸司,但我自己停了下來。赫卡菈已經不在了,我對宗派不再具有影響力。我尷尬地總結:「是的,古魯和瑟雷尼亞。」

我們的第一站是瑟雷尼亞,卡婭大人希望這會是四個之中最容易的。當然了,泰佑和我會與她一起。

雖然我是說「當然了。」但這件事情感覺如此的自然而然其實有些奇怪。我們在幾個小時之內就成為了她的忠實隨從。

而妮莎瑞文女士也和我們一起,因為貝連先生希望他能夠和艾瑪拉譚吉夫人——妖精鬥士以及瑟雷尼亞的代理公會長——相處得很好。

不幸的是,要和艾瑪拉夫人進行對話十分困難。首先,我們需要避開由一位叫做羅納斯的爬蟲類神祇所率領的大量爬行物,他們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淹沒參議院大樓並且一舉消滅所有反對波拉斯的力量。

但有時我會派上用場。就像之前和卡婭大人所說的,我知道大多數拉尼卡的秘密通道並且能夠帶著我們四個人穿過那些來自阿芒凱的入侵者們不可能知道的通道、小巷和捷徑。

瑞文女士,他通常很少——真的,幾乎沒有說話——看似很滿意我們的進度而終於說了幾句話。「妳對這座城市暸若指掌,」她對在我身後的卡婭大人說。我想卡婭大人覺得瑞文女士在對我說話,所以並沒有回答。出於一些個人原因,我也沒有回答。

我們確實遇上了一小隊的——而且是無法避開的——永生者,我想他們正搜尋著更多的受害者。泰佑架起了一面盾,在他身後,瑞文女士請求一棵老白樺樹的允許,而它迅速地長出了許多根樹枝刺入了每一個拉佐特骷髏頭的大腦,隨即收回。這次攻擊迅速無比,過了二、三秒以後敵人才開始倒在地上,並真正的死去。

我們發現盟會妥善、真正地強化了守備。並且不歡迎訪客。一長列的列夫守護者以及弓箭射手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沒有人會讓我們通過,即便我們身負著外交任務也一樣。瑞文女士,似乎是因為喚醒了維圖加基而特別成為了頭號公敵,那件事導致了世界之樹的離去、肢解以及近乎徹底的毀滅。

所以那就是維圖加基前往第十區廣場的原因!瑞文女士比外表看起來更令人驚艷。雖然對我來說,她看起來已經是非常出色了。

我想我最好也開始做些會讓人驚艷的事情——至少類似驚艷的程度——如果我想實現之前的吹噓的話。我繞過列夫警戒線,接著匆匆溜向兩個疏忽的守護者之間。我還不需要溜得太遠。

他已經準備要出來了:我的教父,我生命誓詞的守護者,瑟雷尼亞長矛大師博魯沃。這位半人馬曾經隸屬古魯——而且是我父母最好的朋友——但他感受到了瑟雷尼亞的呼喚,所以在大約十年之前換了公會。這在他和我的夥伴之間製造了一個希望不會是永久的裂痕,但對我來說,現在是個好機會。長矛大師博魯沃總是嘗試著要我承諾加入瑟雷尼亞。他很明確地表示自己並不相信古魯適合我。(這對於他和我家的阿里、以及甘梭克塔的關係毫無幫助)我仍然無所屬,但他和我的關係十分密切。(這對於他和我父親的關係特別地沒有幫助)現在需要他的幫助,我喊道「教父!」

他轉身了,而他嚴厲(通常很古魯)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乾女兒,」他說。「妳不應該外出瞎晃。現在是危險時期。」

「我想我和其他人一樣安全。比大多數人都安全。」

「是的,我想妳是。」

「教父,我需要幫忙。」

「請說吧,孩子。」

「請跟我來,見見新的歐佐夫公會長。」

他低哼了一下。

「她是我的朋友,教父。」

他興致勃勃地揚起了一邊眉毛。「嗯。爬上來,」他說。

「真的?」

他沒有回答但伸手把我抱到他的背上,就像小時候一樣。我像還是孩子一樣興高采烈地咯咯笑。他快步地離開了守備線。

我聽見泰佑喊道,「阿蕾希亞在哪?」

瑞文女士問道,「誰?」

在一切變得混亂之前,我喊道,「在這裡!」

泰佑和卡婭大人轉身看著我在列夫警戒線的後面騎著人馬。卡婭大人看起來十分震驚。列夫守護者們分開、鞠躬,並允許半人馬通過。

我說,「卡婭大人、泰佑維拉達. . .還有瑞文女士,容我向各位介紹我的教父,長矛大師博魯沃。」

半人馬依序向卡婭大人以及泰佑低頭鞠躬,但似乎刻意向妖精鞠躬,她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一直都看起來很不舒服。

我想我開始喋喋不休地說道:「在加入瑟雷尼亞之前,博魯沃曾經屬於古魯部族。他是我父母的好友。而他們讓他成為了我的教父。我的意思是,他是當你想到這件事的時候顯而易見的選擇,也是唯一可行的選擇。我想我的父親一直都對我和博魯沃的關係有點嫉妒。那並不是博魯沃離開部族的原因。他聽見了呼喚,你知道的。他認為我也可以,並且真的希望我離開古魯,好加入瑟雷尼亞。而有時那看似對我來說確實是正確的道路。但我想在這種事上面我非常優柔寡斷…」

長矛大師博魯沃清了清喉嚨並說道,「乾女兒。」

「我又在神遊了,不是嗎?」

「這可以理解。但我想我們有事情該做。」他轉向卡婭大人和泰佑,說道,「任何品味良好到能夠注意到我們的阿蕾希亞的人,都值得一個發言的機會。」

瑞文女士再一次低聲地說,「這個阿蕾希亞到底是誰?」

我看到卡婭大人準備告訴她「阿蕾希亞」就是我,大鼠。但我只是搖搖頭並咧嘴一笑,而卡婭大人轉身研究瑞文女士。她直視著我,卻讓視線穿過了我,就好像我不在那裡一樣。

然後————卡婭大人終於瞭解了。她突然意識到我基本上對於瑞文女士來說是不存在的。我幾乎能看見卡婭大人在回憶著我們近期的所有互動。(附帶一提,我多多少少能夠讀出她大概的想法)她回想起查雷克大人對我的反應,或說對我的毫無反應——以及每個人在泰佑同時介紹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把我跟他的名字合在一起的方式。她開始意識到除了泰佑、博魯沃以及她自己之外,我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隱形的。甚至對我父親來說也不例外。

我說道,「這不完全是隱形。我稍後再解釋。」

這也是某種程度上的提示。現在卡婭大人開始懷疑我有些通靈能力,確實是如此。但不完全是她想的那樣。她習慣了像是貝連先生那樣的心靈法師,以及他大聲吶喊的精神指令以及眼睛可見的精神幻象,而我看得出來她正懷疑著我是不是正在對瑞文女士施展後者。

我當然沒有。我永遠不會那樣做!

「把妖精送走,」博魯沃說,立刻吸引了卡婭大人全部的注意力。他帶著強烈的輕蔑瞪著瑞文女士。「送走她,然後我會護送你們其他人和艾瑪拉譚吉說話。」

卡婭大人馬上就要抗議。畢竟,瑞文女士應該是我們贏得艾瑪拉夫人青睞的秘密武器。

但瑞文女士已經退縮了,看起來有點鬆了口氣。她說,「我向來不太會說話。你們兩位和半人馬一起去吧。我會去幫助基定。」

幾秒鐘後她就消失了。

我向前傾身低聲說道,「這太無禮了,教父。」

「孩子. . .

「非常無禮」

他咕噥著說,「好吧. . .我很抱歉。

「原諒你,」我滿意地說道。

他繼續咕噥著一些無法理解的東西。但還是無法阻止自己微微笑了一下。

我並沒有權力對很多人這麼做,妳知道嗎?所以確實,或許有時候我有點過頭了。妳會怪我嗎?


隨著我們深入瑟雷尼亞,我看見泰佑的眼睛越睜越大。我不認為他之前有在自己所屬的那個沙漠世界中看過這樣的東西。那個叫做戈拔坎的地方。拉尼卡的一切似乎都讓他驚豔,這挺可愛的。

我認為有時候我們把自己的世界看得太過理所當然了——直到我們透過旁人的觀點去看他們。這或許就是我仍然是無所屬的原因吧。當我從我教父的觀點來看瑟雷尼亞,或是從我母親的觀點來看古魯,或當我從赫卡菈的觀點看——看過——拉鐸司,似乎總是——曾是——嶄新、豐富以及奇妙的。

無論如何,我仍然騎在長矛大師博魯沃的背上,帶領著卡婭大人以及泰佑,往他們的聽眾、艾瑪拉夫人前進。閃閃發亮的大理石長廊兩旁都是弓箭手和士兵,他們都穿著裝飾過的盔甲,讓他們看起來像是葉子或是長草。其中有許多是妖精。所有人都微微地躬身低下頭來向他們的長矛大師致意。所有人也都帶著絲絲的警戒盯著卡婭大人與泰佑。當然了,他們沒有任何人看我一眼。我們穿過一座由兩位巨大的持斧象族所把守的拱門。再一次,泰佑又睜大了眼睛。

我猜,戈拔坎沒有象族。

象族也對他們的長矛大師點了點頭,盯著卡婭大人以及泰佑,且沒有留意到大鼠。

我可以看出當卡婭大人看著泰佑的表情,並且俯身低語時,他才剛剛開始發現:「只有半人馬、你、還有我可以看見大鼠。不知為何,她在其他人眼前都是隱形的,甚至她的父親。」

要閱讀泰佑的感受並不難:這沒道理,但解釋了一切!

他現在正盯著我,所以我咧嘴對著他笑並從我教父的背上溜下,鑽進我的兩位新朋友之間。我認為他們值得我盡其所能的完整解釋:「我不是隱形,我是無存在感。一隻老鼠。小小的老鼠。你看到了一隻,然後就往其他地方看了。你會試著裝作沒有發現它。你試著忘記,持續一直到你真的忘記了。你的心靈拒絕接受它的存在。」

「妳才不是沒有存在感,」卡婭大人抗議。

「很高興妳這麼說,卡婭大人,但我是。」

「這是魔法,」泰佑說道。

「我想,」我聳聳肩笑著回答。雖然或許我並沒有真的笑出來。「我生來就帶著這個魔法。很少人看得見我,除非他們已經知道我在那裡並且保持專注。我父親很擅長這一點,但他必須得知道我在附近才能做到。在今天之前,只有三個人能夠單憑一己之力就持續地注意到我:我的母親、博魯沃以及赫卡菈。」

卡婭大人點點頭。「這就是為何當我告訴妳赫卡菈死了的時候妳那麼沮喪。」

我強烈地搖了搖頭。「不是的。好吧,或許部份是吧。但絕大部份我沮喪的原因是因為赫卡菈壞得很酷又棒透了。不過,是的,我想了解到又少了一個人會注意到自己確實十分痛苦。當然了,之後我又發現了你們兩位。」

他們各自抓住了我的一隻手,然後給了我安慰的一握。

當我們轉向一個角落,和艾瑪拉譚吉夫人面對面時,她正站在樹靈卓塔妮的身前,休眠中,從一個軀幹中長出三個共生個體的瑟雷尼亞公會長。她的中心個體,希姆大人正沈睡著。另外兩張面孔則對峙望著彼此。在左邊,歐芭大人哭得熱淚盈眶。在右邊,賽絲大人生氣地交叉著雙臂。

長矛大師博魯沃深深鞠躬,半人馬這樣做時一直都是個有趣的景象。他說道,「艾瑪拉夫人,妳認識歐佐夫集團的公會長卡婭。另外還有她的夥伴泰佑維拉達以及我的教女,阿蕾希亞梭克塔,目前仍無所屬。」

艾瑪拉夫人瞇著眼睛,掃視著房間找尋我。她說道,「阿蕾希亞在這裡?」

我揮手,笑著說。「在這裡,夫人!」

艾瑪拉夫人眨了兩下眼睛然後說道,「再一次,拜託。」

「我在這裡,就在泰佑和卡婭大人的中間。」

博魯沃也提供了一些協助。「她在另外兩位的中間,夫人。」

「噢,是的,」艾瑪拉夫人說道,一瞬間高興地笑了。「噢,孩子,真希望這不要那麼困難。能看見妳的臉和聽到妳的聲音真是讓人太開心了。」

「這只是因為每次看見我都像是第一次。相信我,夫人,如果妳天天都看到我,妳很快就都會覺得厭倦了。」

「我真心不這麼認為。」

我再次聳聳肩。「我可以用五分鐘的談話來證明這件事——但那不是我們來此的目的。」

深深地嘆了口氣,她變得嚴肅起來並且把雙眼望向卡婭大人。「我知道妳的來意。」

「拜託了,艾瑪拉,」卡婭說道。「我們必須把公會們團結起來。」拉爾有一個由尼米捷留下來的計劃來拯救拉尼卡,但如果全部的十個公會無法合作,它就行不通。」

「而即使全部十個公會都合作,還是可能行不通,對吧?」

卡婭大人沒有回答,但她的沈默說明了一切。

「卡婭公會長,我們都知道拉爾查雷克和尼米捷喜歡他們的計劃、他們的策略、他們的藍圖。但到目前為止,那一切對所有公會、對拉尼卡,特別對瑟雷尼亞來說,都是場十足的災難。」

「但這一次…」

「伊捷永遠都會為他們的計劃取名字。在他們為它取名、定義、給予限制之前,一切都不是真的。那就是為何我們的共同點會如此稀少。這次的計劃拉爾叫它什麼?」

卡婭大人猶豫了,看起來像是不好意思。但她隨即挺起身子並且清楚地說道:「絕望行動。」

艾瑪拉夫人幾乎笑出聲來。她確實笑了並且搖了搖頭,看起來就像以前我特別犯蠢的時候,我母親對我搖頭的方式一樣。

但卡婭大人似乎已有所準備。「我知道它聽起來不怎麼樣,但絕望的時刻確實需要非常的手段。鵬洛客們以及公會們必須團結一致來擊敗波拉斯。」

「我不否認,卡婭。」

「好的,那麼…」

艾瑪拉夫人再次打斷了她。我已經習慣這樣了。她有一種不讓人感覺失禮的打斷方式。就像是滑進來一樣,她的聲音在卡婭大人的話語中滋長,就像是青草在鋪路石之間生長的方式一樣。她說道,「我很抱歉,但瑟雷尼亞內部對於任何類似統整合作的事務欠缺支持。在失去維圖加基之前事情已經夠糟了。現在更是. . .

當她離開時,我已經開始移動,溜向我的教父。他向我傾身,而我在他的耳邊低語。

挺直了身軀,長矛大師清了清喉嚨並說道,「夫人,是波拉斯的生物摧毀了維圖加基。」

「是的,」卡婭大人說道,「正確來說,這並不是波拉斯嚴重破壞的第一個世界。兩位鵬洛客——來自斯凱拉的薇薇安瑞德,以及來自阿芒凱的撒姆特——回報說他們的世界已經被波拉斯徹底蹂躪。斯凱拉已經完全死亡。而阿芒凱的少數倖存者仍在掙扎著,嗯,生存,當波拉斯的怪物持續地摧殘他們故鄉僅剩的一切。事實上,我懷疑我們世界所遭遇到的麻煩也是由波拉斯所一手泡製。毫無疑問,艾瑪拉。巨龍正在把拉尼卡——甚至整個多重宇宙——變成墳墓。

突然間,希姆大人醒來了,開始哭泣。

她的姐妹個體轉向她,同時艾瑪拉抽了口氣而博魯沃深深地一鞠躬。

泰佑看起來十分疑惑,所以我溜到他身邊來解說:「她是樹靈卓塔妮,瑟雷尼亞真正的公會長,是她的遠祖. . .噢,你知道的,她們的創始者,太瑟雷尼亞的傳聲者,居中的希姆大人是代表和諧的樹靈。她已經毫無反應地沈睡了好幾個月,現在她醒了。」

「是的,」泰佑沒有一絲挖苦地說道,「我完全理解了。」

「左邊的樹靈是歐芭大人,代表生命的樹靈。右邊的是賽絲大人,代表秩序的樹靈。沒有了希姆大人,她們會一直爭執、分歧並且無法為她們的公會做出任何決定。在卓塔妮. . .嗯,缺席(?)的這段時間,艾瑪拉夫人一直嘗試著維持瑟雷尼亞的團結。」

希姆大人的哭泣聲越來越大,達到頂峰,而後平息下來。每個人都屏息以待。終於,她說話了——或者說像是在說話——她的話語在我們的心靈中迴盪,就像是微風在樹葉之間嬉戲。

我聽過這首在風中播放的歌曲,姐妹們。 和諧樹靈望向秩序樹靈:賽絲,波拉斯的秩序是墳墓的秩序。妳曾和自己的姐妹爭鬥,但她仍然是妳的姐妹。妳真的希望看見她完蛋嗎?看見所有的生命終結?

在如此的激勵下,歐芭大人也向賽絲大人懇求。生命有一個偉大的秩序。這樣還不夠嗎?

賽絲大人沈默了一段時間。把視線離開她的姐妹。抬頭望著天空。她一一愉快地看往每一個方向。

而最終,賽絲大人點頭表示默許:卓塔妮再一次地達成和諧。這是太瑟雷尼亞的意志,盟會將加入其他公會以共同擊倒尼可波拉斯。

因此。任務完成了一個。還有三個。


「有些事產生了變化,」泰佑說道。

「是的,」卡婭大人說,「我也感覺到了。拉爾應該已經成功關閉了信標。」

「鵬洛客們還能過來嗎?」我問道。

「是的,但是他們不會被吸引過來了。不再有可以回應的召喚。」

「那是件好事嗎?」

「我想是的。我們已經有足夠多人可以擊敗巨龍了。或是至少,有足夠多人死於嘗試如此。」

我打了卡婭大人的肩膀一拳,說道,「妳不是一道陽光嗎?」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怎麼可以對一個公會長揮拳!

「噢。」

真是尷尬,我急忙往前,喊道,「走這邊。」

她要我安靜一點。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但事實上,我停了下來並且對她翻了個白眼。「沒有其他人聽見我的聲音。沒有其他人願意聽。此外,我們幾乎要到達始卡克了。現在,當我們到達那裡時,你們應該讓我來進行交談。」

「我以為他們聽不見妳的聲音,」泰佑說道。然後他看起來十分擔憂,就好像深怕傷害到我的感受似的。

他太可愛了!

無論如何,有人能跟我一起討論我的狀況實際上讓一切變得輕鬆許多。我想,這讓我覺得有點暈陶陶的,表現出像是拳擊或是翻白眼之類的行為。我說道,「大多數的人都聽不見。但我的母親,阿里梭克塔可以。我的父親在專注的時候也可以。咕嚕力莫也是。他覺得我很可愛,而我確實是。我是隻可愛的大鼠!」我大笑,而笑聲在隧道彎曲的牆壁上迴盪。我暈陶陶過了。我的意思是,看吧,我已經習慣了自己。我必須習慣自己,因為幾乎每一天的每個小時我都只能和自己相處,你知道嗎?但泰佑和卡婭大人能夠聽見我笑、以及迴盪著的笑聲這件事情,本身就是那麼的神奇。打從我還是個跟母親在一起的小女孩以來,我就從未想過能夠和任何看得見我的人一起共度這麼多的時間。即便赫卡菈也沒有像這樣跟我共度一整天過。

泰佑正盯著我看。我想我一定有點臉紅,因為他臉紅了,或許替我覺得尷尬吧,我想。

我試著假裝沒有被他發現並且繼續前進。我們正在穿過下水道的隧道,就像是,好吧,像是老鼠一樣!哈哈!這裡陰暗又潮濕又狹窄。生長於沙漠的孩子泰佑已經汗如雨下了。我對他覺得抱歉。最後,我們到達了長磚隧道的盡頭。我走進鐵門並且跪在門前,迅速地摘下了鎖。

我的動作快到讓卡婭大人感到驚艷,她說,「妳真的是箇中好手。做的比我還好,而且我已經算是專家了。」

再次翻了個白眼!

我是怎麼回事?!

「拜託,」我說道——帶著明顯過多的情緒。「我在六歲的時候就學會這個了。當沒有人知道妳存在的時候,他們不會幫你打開任何東西的鎖。」我把門推開,然後立刻聽見了熟悉又有家味的憤怒說話與武器敲擊的聲音。

我又匆匆走進另一個隧道,而泰佑與卡婭大人努力地跟上。

這條最後的隧道很快就會到達始卡克,重聚的地盤,一個巨大的地下遊樂場,充滿坑洞的大型遠古宮殿遺跡。我立即評估了狀況並且知道自己需要協助。甘梭克塔正在和獨眼巨人咕嚕力莫戰鬥,三、四十個其他的古魯戰士們正聚在一起觀賞。好幾把斧頭飛向我們的腦袋。其中一把掠過我的頭皮上方。

還好我很矮。我幾乎不需要低頭。

泰佑本能地張起一面三角形護盾,而另一把斧頭被它彈開。卡婭大人轉為無形,而第三把斧頭穿過了她,插入了後方的牆壁至少兩寸深。看到我的新朋友們至少在一段時間內能夠照顧好自己,於是我就回家了。


「艾莉!」我大喊著。

「拜託,阿蕾希亞,不用喊那麼大聲!」

「我以為古魯戰士都該大聲喊叫!」

「那是在戰鬥時。而不是對著他們的母親喊叫,」她一邊說話一邊用力拍我。接著她把我拉過去緊緊抱在懷中。我母親的擁抱跟真正的熊一樣,不過我很愛。「妳離開太久了,孩子。不管妳信不信,我很想念妳。」

「不信!」我大聲說出並開始大笑。

她再次拍了我一下。

「我們得走了,」我說。「甘梭克塔和咕嚕力莫正在互相殘殺。」

她假裝打了個呵欠。「又來了?」

「是啊,不過今天我需要他們聽我的新朋友們說話。」

「妳有新朋友了嗎,孩子?」她帶著些許自身的期盼說道。

「我…沒錯。有兩個。不過艾莉...赫卡菈死了。」

「我知道,阿蕾希亞。我聽說了。非常遺憾。她可以和他們最強的人一起廝殺。而且她對你來說是個好朋友。一個值得交的朋友。」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我抓起她的手並拉著她走。「來吧,媽媽!」


在我們接近史卡克的同時,我能夠聽見我父親的怒罵聲迴盪在整條隧道裡:「咕嚕力莫想要在此時此地把妳殺了,鬼魂刺客。他認為妳和那位風暴法師要為他的失勢負責。」

「我了解,」卡婭大人謹慎地說。接著又直接了當地說:「另一方面,泰佑和我也幫忙救了你一命。此外,我們的朋友還是你的…」

就在卡婭大人提到我的名字之前,甘梭克塔大喊:「我不需要有人來提醒我那次...短暫的挫敗。我欠妳一次。我承認。但千萬別認為我會比那個獨眼巨人更高興見到妳。相信我,妳來得真不是時候。」

「我們也不想在這裡久待。但我們別無選擇,甘梭克塔。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咕嚕力莫。我們需要古魯公會來…」

在那個時候,我們已經進入房間,而且艾莉用混雜了欣喜與焦急的聲音呼喚我的父親:「甘,她在這裡!」

甘梭克塔轉身:「在這裡?哪裡?

艾莉用手臂環抱著我往前站。我媽媽的身型比我更高大結實多了。所以她的存在基本上會讓我更不顯眼,不管她是不是熊抱著我。她從頭到腳全副武裝,帶著一把劍和斧頭,兩把長匕首,腰上還纏著一條皮帶般的鐵鍊,正擠壓著我的脊椎。不過我們都擁有相同的深色頭髮,據說我們也有同樣的笑容。她回應我爸爸說,「就在這裡!」

葬火周圍的視線全都轉向艾莉梭克塔。

甘梭克塔瞇起眼睛看。他說,「出個聲吧,女孩!」

「我在這裡,父親,」我說。

「她就在我的懷裡啊,甘,」他的妻子說道。

接著甘梭克塔露出了笑容:「我看見她了。」

咕嚕力莫咕噥著表示認出,群眾裡的其他人也點了點頭,儘管大部分人只是假裝看見我,好讓他們的上司對他們另眼相待。

我用盡這個場合需要的所有禮節來向我父親和那位獨眼巨人說話:「偉大的咕嚕力莫。傳奇的甘梭克塔。你們必須聯合各個部落來協助其他公會。不然這將會是我們所有人的末日。」

甘梭克塔咆哮著回應,一邊指向咕嚕力莫:「那就是我一直在告訴他的事。但這個頑固的笨蛋卻怎麼也不聽。」

咕嚕力莫突然靠向我並伸出他巨大的手。我溜出母親的懷抱並鑽進他手中。他的手將我包圍,幾乎完全遮蔽了我。

我看見泰佑不自主地往前站了一步,展現出不必要的防衛姿態。

那使我感到高興,這樣很怪嗎?我是說我並不需要保護。總之,不需要防著咕嚕力莫。真的,不需要對大部分的東西充滿戒心。可是...

卡婭大人把一隻手放在泰佑肩上並低聲說了某些話阻止了他。

獨眼巨人把我舉起來好讓我能夠朝他巨型(有點蠟質)的耳朵說悄悄話。我說,「這真的很重要。古魯公會-整個拉尼卡-都得靠你。」

他劇烈地搖了搖頭。

我把手合成杯狀並再次低語。然後我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他的臉稍微漲紅,於是我知道我說服這個面惡心善的傢伙了...

搞定兩個。還有兩個。


「拜託,」查雷克大人說。「夠了。」他已趕上我們三個,接著我們便一同進入柯羅札。「我才剛花了整整六十六分鐘來讓信標的能量耗竭。我累了,我沒耐性跟你們玩遊戲。或是跟你們想像的朋友胡鬧。」

「那不是遊戲,」卡婭大人反駁。「大鼠不是想像的人,而且對了,敞開你那該死的心靈吧,拉爾。你以為你之前從未遇見過隱身咒。」

「好吧,如果她正在使用隱身咒,就告訴她別用了。」

「這對她來說並沒有那麼簡單。那是...天生的。她無法任意啟動或關掉它。」

我說,「那或許不會管用,不過. . .把他的頭轉向我站的位置。」我看著查雷克大人,同時泰佑與卡婭大人正在聽我說。我猜,他依然認為他們正在戲弄他,接著他便朝他們那可悲的『惡作劇』翻了一個白眼。

「值得一試,」卡婭大人說,然後在無預警的狀態下她有如鬼魂般地穿過他,我猜那一定會令人感到極度不安。

「可惡,卡婭,妳到底在…」

從他後方,卡婭大人確實用她再次實體化的雙手抓住他的臉並把它對準了,好吧...我。

我揮了揮手說,「嗨。」

他驚訝地合不攏嘴,而且他的心靈正說著她是從哪來的?

「起初,我來自古魯部落。不過要是你想知道的話,我現在是無屬者。我的名字是阿蕾希亞梭克塔,但你可以叫我大鼠。每個人都這樣叫我。好吧,不是每個人。我的父母和教父並沒有這樣稱呼我,只有除了他們以外的每一個人。赫卡菈也叫我大鼠。我很想念她。我猜你也很想她吧。我知道你假裝自己不在乎她,但我也知道你很重視她的這份友情。她是如此忠誠的一個朋友,對吧?有趣的是,她會讓我無法停止地大笑。並沒有很多人能夠對我這麼做。反正,不是刻意的。」

他得聚精會神才能看見並聽見我,這表示他隨時都可能看不見我,這可能也解釋了為何我能夠一直過這樣的生活。

除了我們自己心知肚明,不是嗎?

「別生氣。赫卡菈提出請求,而且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不計一切代價。她知道你不會注意到我。我是說,我想她一開始希望你能注意到,但顯然你並沒有。拉鐸司公會長要她緊跟著你,而你卻不停擺脫她。於是她就得尋求我的協助,真的。某種程度上來說那算你的錯。所以我跟蹤你,幾乎跟著你前往每一處。」

我把視線越過他並看著卡婭大人說,「那就是為何我相當驚訝你竟然沒注意到我。」

她放開查雷克大人並朝我走來,一邊說道,「當我今天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我覺得妳看起來有點眼熟,彷彿我曾在城裡見過妳似的。不過我在這裡是個陌生人,所以我見過許多沒留下什麼印象的本地人,只要他們不構成威脅。」

「而且妳不可能知道妳無法看見我,所以妳從沒提過。或甚至打招呼!」

「對啊,這個嘛,我很抱歉。」

「嗯,好吧,我原諒妳,」我說,一邊粗魯地模仿她的抑揚頓挫並牽起她的手。

試著要跟上話題,查雷克大人插嘴道:「所以從我認識赫卡菈起妳就一直在跟蹤我?」

「斷斷續續地。當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不需要我的勞務。不過我確實都待在附近,所以如果或當你把她趕走時,我就能夠繼續跟蹤你並回報。」

卡婭大人得意地笑了一下,同時查雷克大人正在梳理我告訴他的所有暗示。那使他失去專注力並且再次看不見我。

泰佑注意到他的困惑並說道,「她還在卡婭身邊。」

查雷克大人集中精神-然後我又出現了!他說,「我想說,很抱歉我當時看不見妳。」

「我習慣了。而且說實在,你現在做的事真令我大開眼界。我的母親說在我出生之後父親花了三個月才能熟練集中精神看見我。你卻立刻就上手了。你比你以為的更能夠接受新事物。」

「我想我非常能夠接受新事物。」

「不,你不是。你想變得如此。但你卻不相信自己是如此。不過你就是如此。這不是很怪嗎?」

當時查雷克大人發現自己驚訝地張開了嘴,於是他便趕緊閉上。

卡婭大人在說話的同時依然掛著得意的笑容,「沒時間拖拉了。我們需要加緊腳步。」

她帶領我們三人深入衰敗迷宮柯羅札,就定義上而言這表示我們一直在繞圈圈。許多同心圓道路引領我們逐漸深入葛加理群落的領地。我讓兩位公會長帶頭,我已準備好在他們轉錯彎的時候糾正他們的路線。我曾經深入探索它的腐化真菌樹籬許多、許多次而且早就破解了它的謎題。

我們-不如說他們三人,畢竟沒人注意到我,當然-從懸垂要塞派弗納下方通過,已被獲准進入柯羅札。派弗納是一個將基座附著於天花板上,上下顛倒的城堡。查雷克大人已準備面對來自駐守於要塞裡的昆史崔茲人的對抗。不過那些類似昆蟲的刻洛族戰士就只是看著我們(或者,你知道的,他們三人)進入這座迷宮。

現在,隨著我們接近中心,才發現我們不只是沒遇到阻礙,而是我們根本沒遇見任何人。這表示有人預期我們(他們)的到來。又或者我們(他們)正在走進一個陷阱。或者,你知道的,兩者皆是。

我們所有人都在來回審視任何伏擊的跡象。我看著查雷克大人檢查他背上的蓄電器。我往前靠並看了一眼儀表板。它比最大容量值還多了幾度。耗竭信標一定是表示吸取了大量的汁液。

他加快速度,超過卡婭進入那座巨大的環形階梯劇場,內部的許多排石椅上都覆滿了羽絨般的苔蘚。

瓦絲卡的故軍巫妖,一位葛加理不死女魔法師,正等著迎接我們(他們):「歡迎,查雷克公會長。歡迎,卡婭公會長。葛加理群落歡迎你們來到蘇沃索。」她的聲音聽起來像被吹拂過一座墳墓的枯葉。

我看得出查雷克大人不記得這位巫妖的名字,於是我便溜到他旁邊並悄悄地說,「司陀娃。」

他露出一抹淺笑,接著我清楚地聽見他的思緒,謝謝妳,大鼠。

「不客氣。」

帶著些許拘謹,他說,「我們感謝這份問候,司陀娃。」這位故軍看似感到驚訝,或許又因為查雷克大人知道她的名字而稍為受寵若驚。再一次,他送出一道清晰的思緒-而這次,或許比較沒那麼不情願-謝謝妳,大鼠。

我咯咯笑了一下。

「這是一段危急時刻,」卡婭大人說。「我們前來與馬茲瑞會面。」刻洛族的領導人馬茲瑞先生曾是瓦絲卡大人的副手-也是最可能取代她成為葛加里公會長的候選人。

司陀娃夫人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隨我來。」

我們穿過階梯劇場並跟著巫妖進入葛加理的地底公會廳蘇沃索。它曾經是一座堂皇的歐佐夫大教堂,擁有莊嚴的拱形結構,在幾世紀前就陷入一座深坑內。歐佐夫人遺棄了它。葛加理人便將它的遺跡據為己有。

司陀娃夫人帶領我們進入一個被稱為雕像廳的空曠房間。一條升起的石堤道穿過房間中央,兩側排列著許多雕像。只不過這些雕像並不是真的雕像。它們是受害者。瓦絲卡大人的受害者。就像伊佩利大人一樣,每個都被凍結在石頭裡。但不像伊佩利,她的臨終表情帶了點驚訝,這些戰利品的每一張臉上都捕捉了驚駭的神情,無法及時抬起手保護自己免於蛇髮妖那致命的神秘凝視。

有幾個人聚集在堤道的遠端,圍繞著瓦絲卡大人的-或許我該說,瓦絲卡女王的-巨型石王座。有趣的是這些葛加理人竟然沒半個坐在王座上。難道是因為沒有人取代瓦絲卡女王的公會長位置嗎?或是因為這個王座有點可怕,完全由女王的亡故敵人們構成,在被永久地石化之前擺出糾纏的姿勢。

隨著我們靠近,我能夠看見馬茲瑞先生並不在聚集的葛加理權貴之間。

司陀娃夫人稍微鞠躬行禮,接著將查雷克大人、卡婭大人,以及泰佑(當然,沒有我)介紹給刻洛族昆史崔茲戰士阿茲多馬、戴卡林領導人瑪特卡依佐妮、巨魔瓦羅茲,還有妖精祭師塞法雅。

「馬茲瑞呢?」查雷克大人問道。

阿茲多馬先生在說話前從喉嚨裡發出一連串喀噠聲。在這道喀噠聲響他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種陰鬱的怒火:「馬茲瑞是波拉斯的另一個合作對象,瓦絲卡在離去前揭發了這件事。」

瓦絲卡揭發了他?」

「沒錯,」司陀娃夫人以她自身如樹葉般的聲音說道,「瓦絲卡讓故軍自由,並給了我們拷問人瑪茲瑞。」

「他已為背叛群落而付出了終極代價,」阿茲多馬先生斬釘截鐵地補充說道。

卡婭大人把視線從阿茲多馬移到司陀娃夫人,接著是瑪特卡依佐妮、塞法雅,然後往上與魁梧的真菌皮巨魔瓦羅茲先生四目相接。這位鬼魂刺客看似正在評估每一個人-並且計算如果必要的話該花費多少力氣來擊倒每一個人。「請問...誰是你們的新公會長?那就是我們前來談話的對象。」

甚至在司陀娃夫人開口說話前,他們彼此互換的危險眼神就透露了答案,「在場的每一位-除了我自己-都有權爭取王位。」

「瓦絲卡前來爭取瓦絲卡的王位。」

我們全都及時轉身看見一個人影現身,從模糊的輪廓中-我猜是穿梭時空進來-漸漸浮現。

正是瓦絲卡女王本尊。

隨著她變得清晰,查雷克大人想起要舉起一隻手遮擋自己的眼睛。卡婭大人也照做了。我親自把泰佑的手往上推。我喜歡瓦絲卡女王,但我更喜歡泰佑-而且我不想讓他變成雕像廳的裝飾品。

依然舉著一隻手的查雷克大人啟動了他的蓄電器。卡婭大人則抽出她的其中一把長刀。兩人都準備好面對曾經背叛過他們的蛇髮妖。

瓦絲卡女王無視他們兩人並直接對那群葛加理人說,「有人要挑戰我對於王座的權利嗎?」

司陀娃夫人、阿茲多馬先生、瓦羅茲先生,還有塞法雅女士都立刻鞠躬行禮,並齊聲說道,「不,我的女王。」瑪特卡依佐妮看起來不太高興,但她還是彎身行禮並說出同樣的保證,只不過比其他的葛加理成員慢了半秒鐘。

查雷克大人冒險看了一眼瓦絲卡女王並看見了我所見的情景。她的眼睛沒有發光,這表示她並沒有召喚將任何人變成石頭的魔法。這讓我們稍微鬆了一口氣,但我們都知道她能夠迅速地召喚那份力量。而且她也有其他的技能,其他武器。例如,垂掛在她腰帶上的短彎刀。

「妳看起來真荒謬,」查雷克大人對她說,試著用某種近似輕視的語調語取代苦澀的語調。「妳應該是什麼,一個海盜嗎?」

哇喔,一個海盜女王!那聽起來確實非常厲害。

她持續不甩他,直接從他身旁經過並坐在她那宛如恐怖秀的王座上。

「沒想到妳會返回拉尼卡,」卡婭大人平靜地說,「真的很錯愕...

「是驚恐,」查雷克大人加以糾正。

「尤其是在關掉信標之後嗎?」瓦絲卡女王問道,彷彿正試圖激怒她過去的朋友,她曾經的盟友。

查雷克大人已充能並準備戰鬥。靜電在他尖刺狀的頭髮上裂響著。「所以是哪個?」他咆哮著。「妳認為波拉斯早已被擊敗-還是他早已獲勝?」


瓦絲卡女王帶領我們穿過葛加理隧道,也清楚地知道她曾經的朋友們-查雷克大人與卡婭大人-就在她身後,一位充飽能量準備油炸她,而另一位則抽刀準備刺穿她。

查雷克大人在這位葛加理女王的背後喝斥:「妳只要轉頭看我,我就會立刻攻擊。」

這看似是個相當令人難以忍受的情況,於是我便跑向卡婭大人並悄悄說著,「赫卡菈的內心真的很喜歡瓦絲卡大人,妳知道嗎?或許我們可以姑且相信她?我的意思是,覺得她為什麼會回來?」

有點沒抓到重點,卡婭大人說,「我不知道。我會問的。」

「問什麼?」前方傳來瓦絲卡女王的咆哮聲。

「我的朋友大鼠想知道妳為何回來。她傾向相信妳,因為赫卡菈把妳當成朋友。況且,我一度也傾向相信妳...

用這樣的方式描述不太可能提供我們任何有用的答案,果不其然,瓦絲卡女王無視其提問與評判。或至少她試著這麼做。我急走向前讀取她的表情-或許也能大略感應到她的思緒。她確實很矛盾,不過我相信她是決心要幫助...幫助我們,幫助拉尼卡,而且當然會幫助葛加理公會。

在她抵達後,阿茲多馬先生迅速地向她更新了拉尼卡當前的局勢。我看得出她事先並不清楚這份危機-也沒有很多令她感到意外的部分。噢,除了關於貝連先生失去現世十會盟之力的部分。看似讓她感到極為驚訝並且透露出-至少是對我而言-他對她所抱持的複雜情感已得到了回應。

阿茲多馬先生也向她報告葛加理、無屬者,以及其他公會市民被困在城市的不同區域內,任憑巨龍的永生者們擺佈。

瓦絲卡大人已設法提供援助,但查雷克大人卻立刻拒絕。卡婭大人也開始回絕它。不過我卻插嘴說,「我們需要葛加理;她統治葛加理,所以我們並沒有很多選項。」

「我們不能信任她。」

「不過我們還是需要她。」

「妳當時不在那裡。妳不知道。要不是她…」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相信我,我知道。」

「那麼我怎麼…」

「我猜,妳進行測試。給她機會證明她能夠讓大家信任。或證明她無法被信任。」

接著卡婭大人重重地嘆一口氣並轉向瓦絲卡女王以接受她的協助。而當查雷克大人再次反對的時候,卡婭也逼迫他勉強接受。

於是現在這三位公會長,加上我、泰佑、阿茲多馬先生,以及司陀娃夫人,正在跋涉穿越拉尼卡的地下水路與下水道,進行一場救援任務。

瓦絲卡女王停在一個巨大的鐵柵門。她用一隻手示意,並小心翼翼地不回頭看,畢竟就連一個她最無害的瞥視也可能讓查雷克大人率先發動攻擊。

阿茲多馬先生走近並扯掉柵門。鋼鐵摩擦石頭的聲音迴盪在整個隧道裡。

一道來自上方的聲音咆哮著,「來者何人?」

查雷克大人,暫時忘卻了自己對女王的不信任,往前站了一步並以稍嫌大聲的低語說道,「你是金鬃嗎?」

果然,金鬃先生往下探出了頭。「查雷克?」這位獅族立刻就看見伊捷公會長並且有點急迫地說:「我一直在引導其他鵬洛客們協助疏散市民。但永生者已佔了上風。有六七個祀群。我們被困在這座古老的禮拜堂內超過一個小時了。這棟建築已徹底被包圍。它們被我們的火花吸引而不願離去。我們雖然牽制住震懼軍,但這是一場必敗的戰鬥。當一個永生者把手穿過牆壁抓住卡茲的手腕時,她也被收割了。」

瓦絲卡走上前來到查雷克大人身旁並說道,「這是出口。」

金鬃先生瞇起那隻完好的眼睛看著她,說道,「妳一定就是瓦絲卡了。傑斯曾希望妳能出現。他相信妳。」

瓦絲卡卻皺著眉說,「把所有人帶下來。葛加理會確保他們的安全。我向你保證。」

查雷克大人大聲地嘲笑但卻忍著什麼也沒說。

不發一語,金鬃先生的臉從開口處消失。一分鐘過去。然後是兩分鐘。女王與查雷克大人困惑地互看了一眼。當我正準備爬上去提供協助時,金鬃先生就跳了下來。他無畏地走向蛇髮妖並說道,「我們還沒自我介紹。我是守護者團隊的金鬃阿耶尼。」他伸出他的手。

她握住他那粗厚的絨毛前臂,而他則握住她的平滑手臂。她說,「歡迎來到葛加理領地,金鬃阿耶尼。你在這裡很安全。」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他轉向通道的天花板並說,「開始放他們下來吧。」

一個接著一個的拉尼卡人-其中大部分是孩童-被放到了金鬃先生、阿茲多馬先生、卡婭大人、泰佑,以及瓦絲卡女王的懷抱中。當然,我也想幫忙,但我能夠在那裡站上一整天也不會有人把小孩遞給我。所以我就只是別擋著他們,你知道嗎?

行事謹慎的查雷克大人也往後站了。有人把一個妖精小女孩-約莫五或六歲-遞給瓦絲卡女王,她把自己埋在這位蛇髮妖的胸口,一邊害怕且悲傷地啜泣著。女王看似感到震驚。但她仍緊抱著這個女孩。

上方傳來一陣嘈雜聲。一道聲音朝下大喊著,「它們破門而入了!」

最後一位拉尼卡人已進入隧道裡,而且跟在他們後方的是兩位我在高峰會見過的鵬洛客。金鬃先生迅速地介紹了他們,是沐燕靈女士和姜暘谷先生。後者往上方呼喚,「默武,來吧!」

一隻小狗往下躍入暘谷先生懷裡。比起我在參議院見過的那隻,這隻狗更小了些。

難道他們帶了兩隻狗來嗎?

暘谷先生把狗放在隧道地板上,接著牠開始持續生長,變大成一隻擁有三條尾巴的狗,就跟牠那我之前曾見過的主人一樣高。

天啊,我也想要一隻魔法狗!

金鬃先生說,「華特莉在哪?」

「在這!」華特莉女士在跳下來的同時說道。「我是最後一個,但它們就在後面!」就像為了證明她所言非虛似的,一隻覆滿拉佐特石的手和手臂從上方伸下來,在半空中揮舞並且差點就碰到華特莉女士。

這隻手消失在上方的黑暗中,取而代之的是三顆永生者的頭顱。它們開始往下爬,只因為彼此互不相讓而使其行動延遲。

那份延遲給了瓦絲卡女王所需的時間。她召喚了自己的力量-我看著它在她的眼睛後方逐漸增強-同時她直視著天花板以免激起查雷克大人的憤怒。這位蛇髮妖將不停哭泣的妖精嬰孩摟近胸口,並用一隻手遮住這個女孩的眼睛。隨著那三個怪物填滿了洞口,瓦絲卡女王輪流直視它們,將三個都變成石頭。聽見它們鈣化的聲音真令人滿足,結果她不只阻止了華特莉的追逐者發動攻擊,也有效地封印了這個洞口以及永生者從上方禮拜堂下來這裡的唯一方法。

司陀娃夫人靠近她的女王並在她耳邊低語著。她聽了一會兒並轉向查雷克大人,而他則退了一步-但並沒有試圖電擊她(依我看這是個好兆頭)。或許是因為她的雙眼已不再閃耀,表示她不具有立即的威脅性。又或許是因為她還把那個輕聲啜泣的妖精小女孩摟在懷裡。又或許-就只是或許-她已開始贏回些許他們曾經共有但卻失去的信任。

她說,「遍及全城,葛加理公會將為每一個他們所能找到的拉尼卡人開啟安全通道。我們要對抗波拉斯的軍隊並且拯救生命。」接著帶了點浮誇的諷刺,她補充說,「不客氣。」

查雷克大人什麼也沒說。

我想著,搞定三個。還剩一個。

卡婭大人說,「很好。現在,還有一件事需要妳去辦...


火花之戰故事檔案庫
鵬洛客檔案:金鬃阿耶尼
鵬洛客檔案:華特莉
鵬洛客檔案:傑斯貝連
鵬洛客檔案:姜暘谷
鵬洛客檔案:卡婭
鵬洛客檔案:沐燕靈
鵬洛客檔案:妮莎瑞文
鵬洛客檔案:拉爾查雷克
鵬洛客檔案:瓦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