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一切很快就会揭晓了。」

「嗯… 」艾庄塔轻拍自己的下巴,接着一把抓住波费的手臂。波费还来不及反应,艾庄塔就将他拉进旁边的一条小巷,翻身将他压到墙上。波费贬了贬眼,看着艾庄塔耸立在他前方。艾庄塔比波费娇小,理应无法达到「耸立」的感觉,但她还是办到了。

她以一种平板但理智的声调说:「不,现在就揭晓一切,不然别想要我再跟你走。我刚刚才阻止了别人取你性命,而且要不是我们是旧识,你的下场恐怕就不会太好了。所以你最好现在就跟我说我们要去哪,不然就别去了。」

波费扬起一边的眉毛,但艾庄塔完全不为所动。在一阵漫长而剑拔弩张的沉默后,波费叹了一口气,接着瞄了一眼大街,查看他们的这场小纷争是否有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确认没有旁人后,他把注意力转回艾庄塔,说:「你先放开我。」

艾庄塔不情愿地放开他的手臂,波费一边摇头一边揉着刚刚被抓住的地方。

「底密尔会堂的人讨论事情都这么暴力吗?」波费问,「感觉有点 …直接。」

艾庄塔说:「只有在要对付的人没办法讲道理时才会。我们要去哪?」

「在你房间发现的粉末是我从没见过的东西,我们需要找一个信得过,而且不会对我们不利的人来分析一下。」

艾庄塔说:「你说我们要去见你的朋友,但你没提到我们得要在大白天走在大街上,我可是逃犯。」

「没错,而且很明显的,我是个很显眼的人。所以你的重点是?」艾庄塔脸上的表情一定有让波费意识到自己快要大难临头了,所以他又继续说:「奇洛兹是个 …很敏感的人,他之前曾被监视和偷走专利,从此之后,他对于任何像是借口或欺骗的行为都很敏感。面对他,如果你从后巷或秘道进去他的家,反而比正大光明的走进去更容易被发现和拦截。」

艾庄塔贬了贬眼,说:「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荒谬的事。」

「他是真的很聪明,只是有点神经质,不过每次他说的话最后都被证实是真的。无论如何,走其他的路都只会替我们带来大麻烦而已。」

「而我们现在要去找他,不找别人,是因为 …?」

「如果去找魔调局,势必会让他们知道我协助你逃跑。而在我们找出是谁派刺客来暗杀我之前,我们不能去公会。他是我绝对信任的人,害怕被发现,所以会仔细的理解我们提出的所有要求,也不会问什么问题。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是这座城市里的最佳人选。」

艾庄塔皱着眉说:「我还是不喜欢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过去。」

「我们就快到了。」

「你真的要开始跟我分享信息,不能因为想要让自己在揭晓答案时看起来很厉害,就什么都不讲。」

波费微微一笑,非常浅的一笑。「我会考虑看看。」

他们离开小巷子,重新回到大街上。在转角处,波费转了一个弯后,又再转弯一次,朝着两间店中间的一条狭窄小道走去。艾庄塔跟着他。在分岔处,波费再一次转向,走到一条更狭窄的小径,窄到两旁的商店连要开门都很困难。

小径的尾端是一面空白的墙。波费摸了摸那道墙,几乎像是在模仿艾庄塔在藏身处的动作,接着沿着三间店往后退,走到一扇挂着小招牌的门前,招牌上写着这是一间记账员的办公室。波费用指关节敲了敲门,接着往后退等着。几秒钟过后,什么事都没发生,他皱了皱眉,再次敲门。

这次他等得比较久一点。当他再次走向前时,艾庄塔举起手阻止他。

「我比你强壮」,艾庄塔一边解释一边试着转动门把,「如果这是要突袭或对我下毒的话,我有可能没事,但你恐怕没办法。」

「合理,虽然我不是真的很在意,哦,哈啰。」门把在艾庄塔的转动下轻易的开了,门在她放手后无声的向内打开。「这可奇怪了,他从来不会没锁门的。

艾庄塔说:「太棒了,所以我们可能正在走进某种陷阱里。」

波费说:「我真心希望不是。」接着挤过艾庄塔,走入黑暗里。

艾庄塔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两人都走进去后,房间四周相连在一起的管子亮了起来,里面所含的发光物质开始前后快速冲刺,让空气充满了晃动闪烁的光芒。一处管子破掉了,可能因为如此才造成闪烁。理想状况下,这种物质的光线应该还算稳定。话虽如此,屋里的光线还是足以让两人看出,他们身在一间工作室里,看起来像是独立发明家自己用的地方,小巧舒适——而且被人毁坏了。

看起来像是有一大群人来过这里,把所有能拿起来的东西都摔烂了。碎纸和草图的碎片散落在地板上。那些发光的管子很明显是备用系统,墙上体积较大的管子也通通被砸碎了,在这一片狼籍里添上了玻璃碎片。

波费不发一语走到了房间中央。他脚下玻璃碎片发出的嘎吱声和艾庄塔小声的惊呼,都被吞噬在这片寂静里。波费停下脚步,再次看了一眼四周,接着将双手食指相靠,抵在下巴上,接着低下头,显然是在专心思考。

细细的蓝色线从他脚下向房间四周展开,接着爬上墙面和天花板,并在天花板相接,连结起来,形成一个绵密的网子。线跟线之间的空隙发出蓝白色的光芒,最后整个房间以波费为中心,全都沐浴在奇异的闪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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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嗯,看起来不太对。」

在跳动的光线中,工作室不再是被毁坏的样貌,看起来完好如初,并和伊捷联盟所有工作室一样有些凌乱,但只是因为有人为了激发灵感工作到很晚而已。光线逐渐平稳下来,装着发光物质的管子因复原而不再闪烁。波费开始缓慢的在房间外围走动,偶尔翻动一叠浅色纸张,或移动一下一支艾庄塔知道已不在那里的铅笔。最后,波费在一面墙前停了下来,眯着眼看了一下墙后,往下看向地板。

「艾庄塔,可以的话,请你过来帮忙。」波费打了个响指,光线就在他们身旁化作碎片,回到真实世界里,一片狼籍的工作室。艾庄塔赶忙穿过房间来到他的身旁。

艾庄塔过来时,波费正盯着地板,更准确的说,是盯着一个倒下并盖住一大片地板的书架。艾庄塔问:

「要我帮忙什么?」

「把这个搬开。」

「你觉得我办得到?」

「对。」

这句简洁的陈述,如此斩钉截铁以致于艾庄塔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同意了,就已经先弯下腰将书架搬开。书架是用优良且坚固的硬质木材制成,而且显然是为了承受工作室的严酷环境而设计的。在艾庄塔把书架从地板上举起来时,许多书和小盒子从架子上掉下,落在她的脚边。

书架被搬开后,一块原先几乎全被遮住,已经皱巴巴的地毯显露了出来。波费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蹲了下来。

艾庄塔说:「通常这种时候你应该要说『谢谢』。」

波费没有理会她,伸手将地毯的边翻了过来 …却什么都没有。

「你的暗门是伊捷的手法」艾庄塔正在将书架放好时,波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再次站起。「可以的话,请你在这里再试一次。」

艾庄塔狐疑地看着他,但还是蹲下身,开始用手指轻敲地板。起初几下的声音听起来都很扎实,但下一个的就几乎是中空的,于是她再次抬起头。

波费说:「没有人比伊捷的发明家更懂得打造暗道,但他们只要发现一种有效的作法后,通常也不太会改变,除非有人想出更好的作法。」接着后退了一步,为艾庄塔让出空间。「奇洛兹对于他最后一个共享实验室里的间谍如此气愤,总是让我感到好笑。他跟其他人一样都是个小偷。」

随着一声巨响,地板的一个正方形区域下降了几英吋。艾庄塔一边继续敲地板,一边翻了一个白眼。「哦,我想你一定很喜欢在你正试着好好做事的时候,身边站着一个比你聪明的人?」

「我不会知道」,波费一边说的同时,地板又开始往下陷,这次是全部下落,露出一扇活板门。他向前走去,对艾庄塔伸出手。「毕竟这种事不会发生。我们下去吧?」


活板门后是一座梯子,一路向下延伸到锅炉间,远处的火光照亮了错综复杂的管道和露出的蒸汽口。空气里弥漫着热气,相当湿重,但却非常香。

波费满足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咳了起来,于是建议到:「呼吸要浅一点,这边虽然不是下水道,但秽气下沉可不会管这边的用途是什么。」

艾庄塔说:「我来过这里,要走哪条路?」

波费说:「只要可以,奇洛兹绝不会离开伊捷控制的区域,这条管子的走向有两个,往那个方向,他就会离开这一区;这个方向的话,他就会更深入。」接着开始走离这一区,艾庄塔也毫不犹豫的跟上。

走了大约10英呎后,艾庄塔突然抓住波费的肩膀。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她。艾庄塔做了个向下的手势,波费跟着往地板看去。

「对的,是引线,我有看到」波费说。

「这太明显了,可能有……」

「另一端是压力板,我早知道了。」

艾庄塔放开了手,说:「我干嘛这么努力要救你?你显然根本不需要我救。

「是不需要,但你这样很贴心。」波费转过身,开始扫视管线,最后发现有一处断点。「这边,我相信我们不久就可以看到房子的主人了。

他们挤过刚刚发现的缺口,在另一端顺着一连串的拐弯走下去,最后来到一间稍大的房间。里边,一只红色的凡尔西诺正伏在一张简陋的制图桌前,快速地写着什么,脸上的鳞片反射着桌边台灯的苍白光芒。

波费说:「你好呀奇洛兹,你的气色看起来变好了。」

奇洛兹猛地抬起头,放大镜片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叫:「阿奎斯!」手上的笔也掉了下来。

仔细看可以发现,他并非毫发无伤地逃离被破坏的工作室:有几处鳞片不见了,衣服也破了,凌乱的挂在身上,头顶的短刺看起来则像是被往后梳过,彷佛是一只带刺的刺猬一般。

「你怎么 ……?」他问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我何必问?不管我想不想要,你都能找出一些荒谬的解答,让你有办法来到这里。你要干嘛?」

波费说:「我发现一种物质,希望你帮我分析一下。」语气平静到彷佛这里是一个适合讨论科学问题,再正常不过的地方。

奇洛兹似乎没有要答应的意思,目瞪口呆地瞪着波费,然后说:「出去。」

「什么?」

「出去。不管我欠你多少人情,我现在就是没要帮你做这件事。」接着往他们刚刚来的通道焦虑地看了一眼。「有人跟踪你们吗?」

「没有」,艾庄塔肯定的说。

「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波费说:「你工作室里的门,说真的,奇洛兹你应该要……」

「你怎么打开的?为什么……算了。」奇洛兹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一叠纸,摇着尾巴朝一排管道下面的一座小架子走去。「这里没有器材能进行你要求的事,波费。走吧,等到安全的时候我会捎个讯息给你的。」

波费说:「如果你愿意跟我们说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我们帮得上忙。」

奇洛兹答到:「你帮不了的」,一边整理手中的纸张,一边瞥了一眼。这位发明家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焦虑的气息:他的站姿,走路的样子,以及高昂的声音。「我正在工作,处理一个机密的事情,一件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的事。」

波费问:「什么样的事?」

奇洛兹突然转过身,走了过来,头上的尖刺激动地竖了起来。「不,不!你不行!我不能告诉!我可以跟伊泽霖说,只有伊泽霖。你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带我去见他吗?哦,伟大的侦探,这你也能办到吗?」

他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赞美,而是尖锐的讽刺。艾庄塔看向波费,想看他如何反应。

波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连通道里传来朝着他们所在位置急奔而来的脚步声时,也没有变化。奇洛兹瞪大了双眼。

他低语:「他们来了」,接着用比较和缓的语气命令到:「快离开。躲起来!

波费立即离开,并抓住艾庄塔的手臂,拉着她穿过房间,来到一排异常密集的管道前。他放开艾庄塔,伸手抓住一块交织的管道,向下压并拽向自己。这片管道向外旋转开来,他跳了进去,艾庄塔则紧跟在后。

关上后,这片由管道形成的假墙相当坚实,只留有几道缝隙可以看到房间。他们静静地看着,一群鬼怪透过另一条秘道冲进房里,将奇洛兹包围。奇洛兹从他们的所在位置退开,波费紧张了起来。这群鬼怪拿出细长的米捷之炼,绑住奇洛兹,而奇洛兹则不发一语,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

波费往后靠在这狭小藏身处的墙上,艾庄塔双眼一直紧盯着这场袭击。 角落里有东西在动,引起了波费的注意,他朝那边看去,看到一只蜘蛛爬下墙壁,消失在阴影中。

当他再次看向房里时,那群鬼怪已经消失无踪,奇洛兹也被他们带走了。波费皱着眉,示意艾庄塔再次打开那道墙。

他们两人走回如今已空荡荡的房里。

艾庄塔问:「你都这样任由自己的朋友被带走的吗?」

「奇洛兹从许多面向来说都是个胆小鬼」,波费一边扫视着周围区域,一边说: 「如果他认为我们帮得了他,就不会建议我们躲起来。我们人数悬殊,而且他不清楚你的实力。但如今他让自己被带走,我们就可以跟着他,或许还能将他救出。来吧。」他大步穿过房间,朝着鬼怪们刚刚出去的出口走去。

走出去的时候,波费在一座书架前稍微停了一下,刚刚奇洛兹就站在这个书架旁。这短短的停留刚好够让波费拿起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小木盒,把它夹在腋下。艾庄塔皱起了眉,但波费没有多做停留,于是她也只好跟上。


拜访维图加基的湿地以前,卡娅一定不会相信回到拉尼卡繁忙的大街上,竟比想象的更让她感到放松。维图加基就应该是个满是喧嚣和熙来攘往,永远充满活力的地方。广大的绿色空地应该属于凯德海姆和多明纳里亚,而不是这里,这个已经成为她的家的时空。

这样的人群让她感到熟悉,即便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她仍然感到熟悉。她清楚人们移动,从一处赶往下一处的样子 ……所以当有什么东西打破这样的模式时,她也很清楚。他们身后的那群人行动的方式不太对劲。她伸出一只手抓住凯澜的手臂,带他走向最近的一条巷子。

凯澜开始往她的方向转身,但她抓得更紧,始终看向前方。

卡娅用愉悦的语调说:「别说话,我们被跟踪了。」

凯澜眨了一下眼,任由卡娅带着他走离人群。一走进巷子里,他们立刻转身等着。

没等多久,六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也走了进来,这时间快到他们绝不可能是偶然走到这里的。六人呈扇形包围了卡娅和凯澜。其中一人拿着一把沉重的锤子,卡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卡娅问:「这是要干嘛?突袭我们还是比赛大眼瞪小眼?」

离他们最近的长袍人冲了过来,卡娅往后一跳并持续移动。其他五人也加入战斗,六个人同时开始攻击。

他们既不是一起攻击,也不是其他团战常见的一个接一个模式。其中三人伸手抓向卡娅,另三人则扑向凯澜。卡娅虚化身体的一部分,让第一个扑来的敌人直接穿越她的身体,他自身的冲力让他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发出一声令人作呕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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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娅抽出匕首,专注在其他几个以她为目标的人身上,她将重心转移到后脚,等待他们袭来。这些人的体型都比她大上许多,因此速度是她在这场战斗中最大的优势。速度以及虚化的能力。她几乎要感到欣喜,能有像街头打斗这样一个简单直接的事来让她操心。她在敌人之中穿梭来去,让他们向她袭来,并在他们靠得太近时出手攻击。战斗才刚开始没多久,她就已经解决掉了第一个人。

她都还没来得及顾及凯澜的状况,那位手持锤子的人就已经被一记后颈的重击打倒。和卡娅一样,凯澜已经在对付最后一个敌手了,另外两个都已经倒地,脸贴在巷子的地上。凯澜拔出剑来,而他的最后一个对手则使着一双看起来相当锋利的刀,两人一剑又一剑的对峙着。卡娅踢向她的最后一个敌人,先是膝盖,再来是胯下,对方就像一架损坏的梯子般弯下腰。卡娅又再朝着他的头部重重踢了一脚,接着准备朝凯澜走去,但却停了下来,眨着眼睛。

凯澜用他的剑勾住了敌手的刀,接着以高超的技术卸下对方的武器,让那个男人只能无助的四处寻找其他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但还来不及找到,凯澜就用肩膀重重撞向男人的胸口,将他打倒在地。

卡娅向那个男人走去,至少这个人还有意识。她单手掐住他的喉咙,另一手转动匕首,将男人钉在墙上,并将他的一只手臂抵住身体,接着跟他说:「你好,我们本应是你的受害者。你要跟我们说为什么来攻击我们吗?」

男人动了动另一只没被压制的手,速度快到若他手中还握着刀的话,将能对卡娅造成严重的伤害。但相反的,他将一个看似小绿芽的东西塞进嘴里,吞下时眼睛还闪着胜利的光芒。

「那是什么?」卡娅问。

凯澜说:「不知道,但另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刚刚也做了同样的事。」

卡娅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男人的身体逐渐变软、变绿、又变得毛茸茸的,然后在她手里变为苔藓,最后就溶解了。苔藓四散在小巷的地板上,空荡荡的袍子也掉在地上。卡娅向后一跳,嘴里发出厌恶的声音,将还残留在她手上的部分甩掉。这些苔藓并不黏手,而她的皮肤也没有出现类似变化的迹象。

凯澜干呕了起来。卡娅转身面向他,其余的攻击者也全都变成了四散的青苔。凯澜向前倾身,双手放在膝上,然后停了下来。

「卡娅,过来这里。」

「怎么了?」

「你最好来看一下这个。」

卡娅小心翼翼的不要踩到这些苔藓,走到凯澜那边。凯澜抽出一边的护腕,弯下腰,用尖端移动斗篷,然后说:「你看。」

一小撮尖端带有灰色的白毛黏在布上。卡娅站直了身子,并盯着凯澜,凯澜也做出一样的动作,并轻轻的点着头。

他们还看着彼此的时候,一架魔调局的振翼机飞进了巷子。振翼机飞到两人中间后停了下来,投射出伊泽霖站在办公室里的全影讯息,他神色凝重的看着两人。

他说:「你们刚刚的打斗已经引起注意,波洛斯的人正在赶往你们的所在。保护好现场然后回来总部。」

「好的」,凯澜不假思索地说。振翼机飞离的同时,他从口袋拿出一对沉重的椭圆形物品,示意卡娅走到小巷外,接着在两端各摆了一个。他一放手,一道纯净光芒形成的线就从两端延伸而出。

凯澜说:「魔调局的屏障结界,只会让我们的调查人员进入,其他人都进不来。走吧。」

他们一起沿着街道前进,快速地穿过人群,没有再遇到任何阻挠。

魔调局总部外的街道上,人潮已经散去,先前那群八卦的探员们也已离开。他们两人从座骑上下来,往门口走去时,卡娅依然走在凯澜的身后,让真正的官方探员领着她走入大楼。

阿固寇斯的鬼魂在门口等着他们,「老板要见你们」,一见到凯澜二人进来,他就立刻说到。「他说很紧急,尤其是对你而言,女士」,他向卡娅点点头,微微透明的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光是这样已足以说明伊泽霖为何要找她,于是她匆匆穿过大厅,凯澜和阿固寇斯跟在她的身后。到达时,伊泽霖的房门是关着的,但卡娅并未敲门就径直走进房间。

伊泽霖坐在桌子后,在卡娅进来时抬起了头,似乎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接着说:「谢谢你这么快就来了,不过门在那边是有它的作用的。」

有人敲门,伊泽霖于是朝着门口看去。

他说:「还是有人记得礼节。进来吧!。」

凯澜走进房间,阿固寇斯紧跟在后。「您找我们吗?」

「是的」,伊泽霖又把注意力转回卡娅身上。杀害泰莎的凶手已被俄佐立议院逮捕了。

卡娅的双腿突然发软,她于是赶紧抓住书架的边撑住自己,「什么?」

「一个低阶的杀手,不隶属于任何公会」,伊泽霖说。「他发誓自己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前一分钟他还走在第八区的路上,下一分钟他就已经在卡洛夫庄园,满身是泰莎的血。他逃离现场,有人看到他跑离那一区,并连络俄佐立,他们逮捕了他。」

卡娅和凯澜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时,房门猛地被打开。欧瑞梨走了进来,拽着一位身穿拉铎司色的女子的头发。这名女子被五花大绑,双手反绑在背后,但却不断反抗,彷佛觉得自己能够挣脱。欧瑞梨将她半甩到地上,愤怒地展着翅。

「她是冲着来的」,欧瑞梨气急败坏的说,声音如坟墓般冰冷。「在我挡下她前,她已经杀了我的10个守卫。」

「你作弊」,那名女子厉声到。「地面战根本不应该用到翅膀。卑鄙、肮脏又不公平。

欧瑞梨没有理她,沉浸在自己的怒气中。「她就是人称杀戮女郎的杀手,她的存在就证明了,拉铎司宗派就是这起冷血屠杀案的幕后黑手。我们早该猜到了。我会召集教团,然后就出发……」

如果波洛斯教团在这座城市还处于复原的脆弱状态时,就与另一个公会开战的话,一切都会崩溃。底密尔会堂的人已经失踪,葛加理群落的人则自我流放。拉尼卡承受不起再有一个公会消失。

这里也许不再是卡娅熟悉的家,但也不想见到这座城被烧毁。

「等等」,卡娅着急的说。

杀戮女郎冷嘲热讽地说:「听好了啊,鸟女士。」

卡娅忍住自己想踢她的冲动。

伊泽霖说:「这几位探员已经去见过拉铎司宗派的朱迪思,现在正准备报告结果。」

「探员?」欧瑞梨疑惑的看着卡娅,怒气暂时因困惑而消退。

卡娅说:「以这个案子来说,我比许多人都中立许多。杀戮女郎,你为什么明知会有什么后果还要攻击波洛斯教团的领战人?」

杀戮女郎说:「我不知道,我完全不记得在她用扫腿将我放倒并踩在我的胸口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我甚至没拿钱。」

卡娅转身面对欧瑞梨,「你看,这和另一起攻击相同,两件案子里的攻击者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也不懂得避开可能的后果。领战人,我们跟朱迪思谈过了,她看起来不像是主使,反倒愿意帮助我们,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而我们现在也正在调查。拜托你,我们需要更多时间,现在不能公开指控另一个公会。」

欧瑞梨说:「当你面对自己的损失时,耐心是有限度的。」

阿固寇斯说:「冷静想想,是您也会这么做的。听她的,她说的有道理。」

欧瑞梨皱着眉看着他。「是在建议?」

「您派我监督他们,而我正在监督。」他冷静的看着欧瑞梨,「他们需要时间。」

欧瑞梨敛起翅膀,但依然皱着眉,说:「24小时,不能再多了,我会带走杀手。要是再有囚犯逃走,有人就要倒大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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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娅说:「24小时够了」,明显松了一口气。

欧瑞梨带走她的囚犯和她的骄傲,一阵风似的走了。欧瑞梨一走,卡娅就摊软了下来,凯澜赶紧伸手扶住她。

「我没事」,她说,挥手示意他松手。「只是 ……,有了凶手就代表这不是一场闹剧,泰莎真的走了。」

又一个她没救成的人,又一个再也见不到的朋友……没办法用过往的方式见到。泰莎的鬼魂可能会回来,但依然无法抵消伤害。卡娅用一只手揉着脸,成为她关心的人开始感觉像是一个危险的提议。

「我们有24小时」,卡娅说,一边把手放下,「开工吧。」


抓走奇洛兹的那群鬼怪显然没注意到有人在看着他们,在通过锅炉坑,走向能通往上头道路的梯子时,完全没有试图掩盖自己的踪迹。波费和艾庄塔跟他们保持着一个不会被看到的距离,跟着他们走进了暮色之中。

这群绑匪也完全没有试图要遮掩不断挣扎的伏虏,但没有任何人多看他们一眼,也没有人停下来问他们在做什么。波费和艾庄塔持续跟着他们,没有上前阻挡。鬼怪们带着奇洛兹来到一间有些破旧的当铺前,波费和艾庄塔交换了眼神后,快步赶到当铺前,停了下来。

波费从外套内侧拿出一个状似小喇吧的东西,将一端靠着耳朵,另一端压在玻璃上。艾庄塔正要问他一个问题,但他挥手要她走开,并将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当铺里清楚确实的传来了克仑可熟悉而带有一点鼻音的说话声:「你知道什么?」

奇洛兹回:「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我不知道你认为我……」

「那些命案,关于那些命案,你知道什些什么?」克仑可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现在有危险,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波费放下了喇吧,说:「听起来像是在威胁他」,接着看向艾庄塔,「那些守卫,你能对付他们吗?」

艾庄塔看来有点被冒犯了,「我可是专业的。」

「很好」,波费说着,一脚踢开了当铺的门。

艾庄塔像一道暗潮般冲进了屋里,波费则慢慢的跟在她后方。

艾庄塔卸下第一个鬼怪守卫的武器时,波费愉悦的说:「这样很够了」。克仑可惊讶地大叫起来,并退到两名手下的后面,结果却眼睁睁看着他们也倒下了。底密尔刺客的动作克制而优雅,一瞬间,六名守卫全部倒下,一动也不动。

艾庄塔走过去帮奇洛兹松绑,波费则盯着克仑可,问:「你在做什么?」

克仑可说:「我……大人物一个一个死了,我也是大人物,很可能是下一个。」,克仑可比了比奇洛兹,「老是在说他帮大人物工作,但却不肯帮我工作!他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他最好全部跟我说!」

「我跟你说了」,奇洛兹一边说,一边揉着手腕站了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阿奎斯,谢谢你,我一直希望你会看懂我要你做什么。」

波费还来不及回应,窗户就被撞碎,一个穿着工人服的壮硕男子冲入屋内。他挥舞着匕首冲向克伦科,但首先撞向奇洛兹。凡尔西诺被撞飞后还又滑行了一下,接着一动也不动,发出一声窒息的喘息声。波费跑向他的朋友,艾庄塔猛击这名男子的握柄,将匕首打落,接着跳到他的背上,用一只手臂掐住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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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庄塔大叫:「克仑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锁炼!」

克仑可惊恐的神情换成了讶异,接着赶紧跑去捡起刚刚用来绑住奇洛兹的锁炼,抛给艾庄塔。她将男人的脖子掐得更紧,然后滑下来,开始快速把他绑起来,让他动弹不得。

她转身时,波费就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阴郁。「奇洛兹呢?」艾庄塔问到。

他摇了摇头。

「我很遗憾。」

「我也是。」波费向前走到攻击者的身边,「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对着畏缩的克仑可咆哮。波费皱起了眉。

他说:「艾庄塔,他的双眼涣散,你看?」

她说:「他的瞳孔放得很大,很明显是被下药了。」

「也许 ……」波费转头看了一眼,「我们需要用什么方式让他回神。」

「让我来」,艾庄塔说着,走到了男人的面前,双眼紧盯着他的眼睛。

从外表看不出来她使用了什么精神力量,但男子猛的退后了一下,瞳孔恢复到比较正常的状态,同时开始往后退,想要逃离艾庄塔和她所加诸的恐惧。

「我怎么在这里」,男人以近乎惊恐的语气问到,「这里不是花店,我先生一定会把我给杀了!」

「跟我猜的一样」,波费转身面对艾庄塔,「这些人都被洗脑来进行攻击,责任不在他们身上,你也一样。有人在操作这一切,我找出来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