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費的腳步聲迴盪著,此刻他走進了目前由尼米捷—炎靈兼現世十會盟—佔據的房間。艾莊塔沒發出半點聲響。她像鬼魂般安靜地在這位偵探身旁移動,而當波費惱火地看了她一眼時,她看似被逗樂了。

尼米捷轉身離開那本他一直在研讀的厚重白金巨著,然後看著這兩隻小型生物。「啊,我的賓客,」他說。

「取得預約可是一點也不容易,」波費說。

「這不是故意的。」

「鑑於你是那個想找我說話的人,我原本預期在過程中至少會有一些捷徑。」

尼米捷用他的脖子做出一個動作,在一隻小型生物眼中或許可解讀為聳肩。

波費皺眉。「我以為你之前的公會會欣喜得知我揭露了一個兇手,並且在她能夠暗殺之前拯救了他們的現任公會長。」

尼米捷揮動一根爪子。「有些人,是的。有些人,不是。馬蕾侍從或許會因查雷克的死亡而高興,畢竟這對她的職位有特別的意義。她確實告訴過我你有多聰明。這讓我對你的印象非常深刻,真的。」

「讓炎靈印象深刻可是了不起的成就。它是否為我贏得一個問題的解答呢?」

「或許。問吧,我可以回答。」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隻巨龍的臉上看似飄過一道極其細微的變化。

波費繼續說。「卓塔妮使用拉尼卡自身的物質來殺害被她視為城市公敵的人。你是整個拉尼卡的保護者。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一定看見了她的陰謀。她並不比你聰明。」

「我非常忙碌,」尼米捷說,不知何故有點生硬。「她的小遊戲很無趣,於是我便專注在重要的事情上。」

「啊。奇洛茲為你工作的那個計畫。」

「你知道什麼關於奇洛茲的事?」

艾莊塔拉了一下波費的袖子。「記得我該如何不讓你死掉嗎?那包括阻止你招惹拉尼卡最強大的生物。」

波費沒有移動。「一開始的時候,沒多少。他是個盟友。可以算得上朋友。我們的關係是建構在恩惠與義務上,但我依然喜歡他。然後他答應幫助你,不是嗎?而且他因此而死。 有什麼計畫值得他付出生命?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如果他沒感受到其必要性,他不會承擔那種風險。」

尼米捷什麼也沒說。

波費將此視為要他繼續說的提示:「但他替你工作,然後他死了,而且你不喜歡有人破壞你的東西。不過你卻沒在他死後介入。一開始,那令我感到困惑。你就在這裡,為整個拉尼卡負責,卻在我們的危急時刻忽視我們—在有人對你造成人身侮辱時忽視我們。但隨著我仔細思考,我才明白你袖手旁觀的唯一理由就是因為你正在進行某個更重要的事。某個被你視為比起幾件小型謀殺更龐大且實質的威脅。你曾死而復生。你知道死亡比起終結更像是一種不便。我便開始調查。」

尼米捷依然不發一語。

「奇洛茲並不是唯一一個替你工作的人。你在各個公會裡都安插了密探,努力研究同一個計畫的不同方面。你不讓他們互相溝通—為什麼呢,若不是因為你害怕有人想通了如何利用你仍在試圖理解的東西?」

「波費,」艾莊塔更加急迫地說。「或許現在不是向炎靈炫耀你有多聰明的時候,反而該在他吃掉我們兩人之前告訴他你在暗示什麼。」

「當然。」波費清了一下喉嚨,再次專注於尼米捷身上。「當奇洛茲被抓走時,我從他的實驗室取回了他的密碼械。我有時間破解密碼,而且我知道你在忙什麼。

「我知道關於預兆路計畫的事。」

尼米捷刻意緩慢地眨了眨眼。艾莊塔從未見過如此具有威脅性的眨眼。

「你認為你知道什麼?」他問道,他的話就像一座墓穴門的嘎吱與撞擊聲,既沉重又無法改變。

「我知道在那場入侵過後,時空的結構開始出現許多裂口。根據我所能搜集的資料,所有時空都有。你的密探稱之為預兆路。一個奇特的名字。我能否問—?」

「對凱德海姆時空來說是一種自然現象。我認識許多來自那裡的旅者。現在,拜託。」尼米捷的聲音裡透著一種危險的語調。「請繼續。」

「這些預兆路開啟於城市各處。沒那麼聰明的人或許會認為它們是隨機出現,但你—你看出了模式,而且你派密探去繪製它們的地圖。研究它們。了解它們。你想操控預兆路。」

「它們同時代表著離開與進入我們時空的方法,」尼米捷說。「身為現世十會盟,它們就是我的職責。人們能夠利用它們來窺探我們的安全漏洞,激發不滿情緒,或偷渡外界時空貨品,削低拉尼卡商人的售價。」

「而且我確定你的理由都是如此高尚,」波費說。

尼米捷瞇起眼睛。「你是在指控我什麼嗎,偵探?」

「我們別與這位和善的巨龍為敵吧,」艾莊塔說。

「你打算勘查、監控,並操縱拉尼卡的每一個預兆路,」波費說,絲毫不受他們的插話干擾。「不只那樣—你還計畫讓拉尼卡成為這個嶄新連結的多重宇宙的中心。這一切的輝煌樞紐。難道不是嗎?」

「沒錯,」尼米捷簡短地說。

「那麼,既然你肯定會把這個過程弄得一團糟,我願意提供我們的服務,」波費說。

這是頭一回,尼米捷看似真正地感到驚訝。

艾莊塔以單手掩面。

「你的推理技巧其實不令人討厭,」巨龍緩緩地承認道。

「太好了。現在,關於我們的費用這種小事—操作成本,你懂的,在當前的經濟動盪下是無可避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