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一切很快就會揭曉了。」

「嗯… 」艾莊塔輕拍自己的下巴,接著一把抓住波費的手臂。波費還來不及反應,艾莊塔就將他拉進旁邊的一條小巷,翻身將他壓到牆上。波費貶了貶眼,看著艾莊塔聳立在他前方。艾莊塔比波費嬌小,理應無法達到「聳立」的感覺,但她還是辦到了。

她以一種平板但理智的聲調說:「不,現在就揭曉一切,不然別想要我再跟你走。我剛剛才阻止了別人取你性命,而且要不是我們是舊識,你的下場恐怕就不會太好了。所以你最好現在就跟我說我們要去哪,不然就別去了。」

波費揚起一邊的眉毛,但艾莊塔完全不為所動。在一陣漫長而劍拔弩張的沉默後,波費嘆了一口氣,接著瞄了一眼大街,查看他們的這場小紛爭是否有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確認沒有旁人後,他把注意力轉回艾莊塔,說:「你先放開我。」

艾莊塔不情願地放開他的手臂,波費一邊搖頭一邊揉著剛剛被抓住的地方。

「底密爾會堂的人討論事情都這麼暴力嗎?」波費問,「感覺有點 …直接。」

艾莊塔說:「只有在要對付的人沒辦法講道理時才會。我們要去哪?」

「在你房間發現的粉末是我從沒見過的東西,我們需要找一個信得過,而且不會對我們不利的人來分析一下。」

艾莊塔說:「你說我們要去見你的朋友,但你沒提到我們得要在大白天走在大街上,我可是逃犯。」

「沒錯,而且很明顯的,我是個很顯眼的人。所以你的重點是?」艾莊塔臉上的表情一定有讓波費意識到自己快要大難臨頭了,所以他又繼續說:「奇洛茲是個 …很敏感的人,他之前曾被監視和偷走專利,從此之後,他對於任何像是藉口或欺騙的行為都很敏感。面對他,如果你從後巷或秘道進去他的家,反而比正大光明的走進去更容易被發現和攔截。」

艾莊塔貶了貶眼,說:「我從來沒聽過這麼荒謬的事。」

「他是真的很聰明,只是有點神經質,不過每次他說的話最後都被證實是真的。無論如何,走其他的路都只會替我們帶來大麻煩而已。」

「而我們現在要去找他,不找別人,是因為 …?」

「如果去找魔調局,勢必會讓他們知道我協助你逃跑。而在我們找出是誰派刺客來暗殺我之前,我們不能去公會。他是我絕對信任的人,害怕被發現,所以會仔細的理解我們提出的所有要求,也不會問什麼問題。我可以保證,他絕對是這座城市裡的最佳人選。」

艾莊塔皺著眉說:「我還是不喜歡這麼光明正大的走過去。」

「我們就快到了。」

「你真的要開始跟我分享資訊,不能因為想要讓自己在揭曉答案時看起來很厲害,就什麼都不講。」

波費微微一笑,非常淺的一笑。「我會考慮看看。」

他們離開小巷子,重新回到大街上。在轉角處,波費轉了一個彎後,又再轉彎一次,朝著兩間店中間的一條狹窄小道走去。艾莊塔跟著他。在分岔處,波費再一次轉向,走到一條更狹窄的小徑,窄到兩旁的商店連要開門都很困難。

小徑的尾端是一面空白的牆。波費摸了摸那道牆,幾乎像是在模仿艾莊塔在藏身處的動作,接著沿著三間店往後退,走到一扇掛著小招牌的門前,招牌上寫著這是一間記帳員的辦公室。波費用指關節敲了敲門,接著往後退等著。幾秒鐘過後,什麼事都沒發生,他皺了皺眉,再次敲門。

這次他等得比較久一點。當他再次走向前時,艾莊塔舉起手阻止他。

「我比你強壯」,艾莊塔一邊解釋一邊試著轉動門把,「如果這是要突襲或對我下毒的話,我有可能沒事,但你恐怕沒辦法。」

「合理,雖然我不是真的很在意,哦,哈囉。」門把在艾莊塔的轉動下輕易的開了,門在她放手後無聲的向內打開。「這可奇怪了,他從來不會沒鎖門的。

艾莊塔說:「太棒了,所以我們可能正在走進某種陷阱裡。」

波費說:「我真心希望不是。」接著擠過艾莊塔,走入黑暗裡。

艾莊塔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兩人都走進去後,房間四周相連在一起的管子亮了起來,裡面所含的發光物質開始前後快速衝刺,讓空氣充滿了晃動閃爍的光芒。一處管子破掉了,可能因為如此才造成閃爍。理想狀況下,這種物質的光線應該還算穩定。話雖如此,屋裡的光線還是足以讓兩人看出,他們身在一間工作室裡,看起來像是獨立發明家自己用的地方,小巧舒適——而且被人毀壞了。

看起來像是有一大群人來過這裡,把所有能拿起來的東西都摔爛了。碎紙和草圖的碎片散落在地板上。那些發光的管子很明顯是備用系統,牆上體積較大的管子也通通被砸碎了,在這一片狼籍裡添上了玻璃碎片。

波費不發一語走到了房間中央。他腳下玻璃碎片發出的嘎吱聲和艾莊塔小聲的驚呼,都被吞噬在這片寂靜裡。波費停下腳步,再次看了一眼四周,接著將雙手食指相靠,抵在下巴上,接著低下頭,顯然是在專心思考。

細細的藍色線從他腳下向房間四周展開,接著爬上牆面和天花板,並在天花板相接,連結起來,形成一個綿密的網子。線跟線之間的空隙發出藍白色的光芒,最後整個房間以波費為中心,全都沐浴在奇異的閃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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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嗯,看起來不太對。」

在跳動的光線中,工作室不再是被毀壞的樣貌,看起來完好如初,並和伊捷聯盟所有工作室一樣有些凌亂,但只是因為有人為了激發靈感工作到很晚而已。光線逐漸平穩下來,裝著發光物質的管子因復原而不再閃爍。波費開始緩慢的在房間外圍走動,偶爾翻動一疊淺色紙張,或移動一下一支艾莊塔知道已不在那裡的鉛筆。最後,波費在一面牆前停了下來,瞇著眼看了一下牆後,往下看向地板。

「艾莊塔,可以的話,請你過來幫忙。」波費打了個響指,光線就在他們身旁化作碎片,回到真實世界裡,一片狼籍的工作室。艾莊塔趕忙穿過房間來到他的身旁。

艾莊塔過來時,波費正盯著地板,更準確的說,是盯著一個倒下並蓋住一大片地板的書架。艾莊塔問:

「要我幫忙什麼?」

「把這個搬開。」

「你覺得我辦得到?」

「對。」

這句簡潔的陳述,如此斬釘截鐵以致於艾莊塔還沒來得及意識到自己同意了,就已經先彎下腰將書架搬開。書架是用優良且堅固的硬質木材製成,而且顯然是為了承受工作室的嚴酷環境而設計的。在艾莊塔把書架從地板上舉起來時,許多書和小盒子從架子上掉下,落在她的腳邊。

書架被搬開後,一塊原先幾乎全被遮住,已經皺巴巴的地毯顯露了出來。波費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蹲了下來。

艾莊塔說:「通常這種時候你應該要說『謝謝』。」

波費沒有理會她,伸手將地毯的邊翻了過來 …卻什麼都沒有。

「你的暗門是伊捷的手法」艾莊塔正在將書架放好時,波費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再次站起。「可以的話,請你在這裡再試一次。」

艾莊塔狐疑地看著他,但還是蹲下身,開始用手指輕敲地板。起初幾下的聲音聽起來都很紮實,但下一個的就幾乎是中空的,於是她再次抬起頭。

波費說:「沒有人比伊捷的發明家更懂得打造暗道,但他們只要發現一種有效的作法後,通常也不太會改變,除非有人想出更好的作法。」接著後退了一步,為艾莊塔讓出空間。「奇洛茲對於他最後一個共用實驗室裡的間諜如此氣憤,總是讓我感到好笑。他跟其他人一樣都是個小偷。」

隨著一聲巨響,地板的一個正方形區域下降了幾英吋。艾莊塔一邊繼續敲地板,一邊翻了一個白眼。「哦,我想你一定很喜歡在你正試著好好做事的時候,身邊站著一個比你聰明的人?」

「我不會知道」,波費一邊說的同時,地板又開始往下陷,這次是全部下落,露出一扇活板門。他向前走去,對艾莊塔伸出手。「畢竟這種事不會發生。我們下去吧?」


活板門後是一座梯子,一路向下延伸到鍋爐間,遠處的火光照亮了錯綜複雜的管道和露出的蒸汽口。空氣裡瀰漫著熱氣,相當濕重,但卻非常香。

波費滿足的吸了一口氣,接著咳了起來,於是建議到:「呼吸要淺一點,這邊雖然不是下水道,但穢氣下沉可不會管這邊的用途是什麼。」

艾莊塔說:「我來過這裡,要走哪條路?」

波費說:「只要可以,奇洛茲絕不會離開伊捷控制的區域,這條管子的走向有兩個,往那個方向,他就會離開這一區;這個方向的話,他就會更深入。」接著開始走離這一區,艾莊塔也毫不猶豫的跟上。

走了大約10英呎後,艾莊塔突然抓住波費的肩膀。他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她。艾莊塔做了個向下的手勢,波費跟著往地板看去。

「對的,是引線,我有看到」波費說。

「這太明顯了,可能有……」

「另一端是壓力板,我早知道了。」

艾莊塔放開了手,說:「我幹嘛這麼努力要救你?你顯然根本不需要我救。

「是不需要,但你這樣很貼心。」波費轉過身,開始掃視管線,最後發現有一處斷點。「這邊,我相信我們不久就可以看到房子的主人了。

他們擠過剛剛發現的缺口,在另一端順著一連串的拐彎走下去,最後來到一間稍大的房間。裡邊,一隻紅色的凡爾西諾正伏在一張簡陋的製圖桌前,快速地寫著什麼,臉上的鱗片反射著桌邊檯燈的蒼白光芒。

波費說:「你好呀奇洛茲,你的氣色看起來變好了。」

奇洛茲猛地抬起頭,放大鏡片後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驚叫:「阿奎斯!」手上的筆也掉了下來。

仔細看可以發現,他並非毫髮無傷地逃離被破壞的工作室:有幾處鱗片不見了,衣服也破了,凌亂的掛在身上,頭頂的短刺看起來則像是被往後梳過,彷彿是一隻帶刺的刺猬一般。

「你怎麼 ……?」他問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我何必問?不管我想不想要,你都能找出一些荒謬的解答,讓你有辦法來到這裡。你要幹嘛?」

波費說:「我發現一種物質,希望你幫我分析一下。」語氣平靜到彷彿這裡是一個適合討論科學問題,再正常不過的地方。

奇洛茲似乎沒有要答應的意思,目瞪口呆地瞪著波費,然後說:「出去。」

「什麼?」

「出去。不管我欠你多少人情,我現在就是沒要幫你做這件事。」接著往他們剛剛來的通道焦慮地看了一眼。「有人跟蹤你們嗎?」

「沒有」,艾莊塔肯定的說。

「你們怎麼來到這裡的?」

波費說:「你工作室裡的門,說真的,奇洛茲你應該要……」

「你怎麼打開的?為什麼……算了。」奇洛茲站起身來,從桌上拿起一疊紙,搖著尾巴朝一排管道下面的一座小架子走去。「這裡沒有器材能進行你要求的事,波費。走吧,等到安全的時候我會捎個訊息給你的。」

波費說:「如果你願意跟我們說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們幫得上忙。」

奇洛茲答到:「你幫不了的」,一邊整理手中的紙張,一邊瞥了一眼。這位發明家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焦慮的氣息:他的站姿,走路的樣子,以及高昂的聲音。「我正在工作,處理一個機密的事情,一件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的事。」

波費問:「什麼樣的事?」

奇洛茲突然轉過身,走了過來,頭上的尖刺激動地豎了起來。「不,不!你不行!我不能告訴!我可以跟伊澤霖說,只有伊澤霖。你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帶我去見他嗎?哦,偉大的偵探,這你也能辦到嗎?」

他說話的語氣一點也不像在讚美,而是尖銳的諷刺。艾莊塔看向波費,想看他如何反應。

波費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就連通道裡傳來朝著他們所在位置急奔而來的腳步聲時,也沒有變化。奇洛茲瞪大了雙眼。

他低語:「他們來了」,接著用比較和緩的語氣命令到:「快離開。躲起來!

波費立即離開,並抓住艾莊塔的手臂,拉著她穿過房間,來到一排異常密集的管道前。他放開艾莊塔,伸手抓住一塊交織的管道,向下壓並拽向自己。這片管道向外旋轉開來,他跳了進去,艾莊塔則緊跟在後。

關上後,這片由管道形成的假牆相當堅實,只留有幾道縫隙可以看到房間。他們靜靜地看著,一群鬼怪透過另一條秘道衝進房裡,將奇洛茲包圍。奇洛茲從他們的所在位置退開,波費緊張了起來。這群鬼怪拿出細長的米捷之鍊,綁住奇洛茲,而奇洛茲則不發一語,任由他們將自己帶走。

波費往後靠在這狹小藏身處的牆上,艾莊塔雙眼一直緊盯著這場襲擊。 角落裡有東西在動,引起了波費的注意,他朝那邊看去,看到一隻蜘蛛爬下牆壁,消失在陰影中。

當他再次看向房裡時,那群鬼怪已經消失無蹤,奇洛茲也被他們帶走了。波費皺著眉,示意艾莊塔再次打開那道牆。

他們兩人走回如今已空蕩蕩的房裡。

艾莊塔問:「你都這樣任由自己的朋友被帶走的嗎?」

「奇洛茲從許多面向來說都是個膽小鬼」,波費一邊掃視著周圍區域,一邊說: 「如果他認為我們幫得了他,就不會建議我們躲起來。我們人數懸殊,而且他不清楚你的實力。但如今他讓自己被帶走,我們就可以跟著他,或許還能將他救出。來吧。」他大步穿過房間,朝著鬼怪們剛剛出去的出口走去。

走出去的時候,波費在一座書架前稍微停了一下,剛剛奇洛茲就站在這個書架旁。這短短的停留剛好夠讓波費拿起一個沒有任何裝飾的小木盒,把它夾在腋下。艾莊塔皺起了眉,但波費沒有多做停留,於是她也只好跟上。


拜訪維圖加基的濕地以前,卡婭一定不會相信回到拉尼卡繁忙的大街上,竟比想像的更讓她感到放鬆。維圖加基就應該是個滿是喧囂和熙來攘往,永遠充滿活力的地方。廣大的綠色空地應該屬於凱德海姆和多明納里亞,而不是這裡,這個已經成為她的家的時空。

這樣的人群讓她感到熟悉,即便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後,她仍然感到熟悉。她清楚人們移動,從一處趕往下一處的樣子 ……所以當有什麼東西打破這樣的模式時,她也很清楚。他們身後的那群人行動的方式不太對勁。她伸出一隻手抓住凱瀾的手臂,帶他走向最近的一條巷子。

凱瀾開始往她的方向轉身,但她抓得更緊,始終看向前方。

卡婭用愉悅的語調說:「別說話,我們被跟蹤了。」

凱瀾眨了一下眼,任由卡婭帶著他走離人群。一走進巷子裡,他們立刻轉身等著。

沒等多久,六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也走了進來,這時間快到他們絕不可能是偶然走到這裡的。六人呈扇形包圍了卡婭和凱瀾。其中一人拿著一把沉重的錘子,卡婭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卡婭問:「這是要幹嘛?突襲我們還是比賽大眼瞪小眼?」

離他們最近的長袍人衝了過來,卡婭往後一跳並持續移動。其他五人也加入戰鬥,六個人同時開始攻擊。

他們既不是一起攻擊,也不是其他團戰常見的一個接一個模式。其中三人伸手抓向卡婭,另三人則撲向凱瀾。卡婭虛化身體的一部分,讓第一個撲來的敵人直接穿越她的身體,他自身的衝力讓他一頭撞向旁邊的牆,發出一聲令人作嘔的碎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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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婭抽出匕首,專注在其他幾個以她為目標的人身上,她將重心轉移到後腳,等待他們襲來。這些人的體型都比她大上許多,因此速度是她在這場戰鬥中最大的優勢。速度以及虛化的能力。她幾乎要感到欣喜,能有像街頭打鬥這樣一個簡單直接的事來讓她操心。她在敵人之中穿梭來去,讓他們向她襲來,並在他們靠得太近時出手攻擊。戰鬥才剛開始沒多久,她就已經解決掉了第一個人。

她都還沒來得及顧及凱瀾的狀況,那位手持錘子的人就已經被一記後頸的重擊打倒。和卡婭一樣,凱瀾已經在對付最後一個敵手了,另外兩個都已經倒地,臉貼在巷子的地上。凱瀾拔出劍來,而他的最後一個對手則使著一雙看起來相當鋒利的刀,兩人一劍又一劍的對峙著。卡婭踢向她的最後一個敵人,先是膝蓋,再來是胯下,對方就像一架損壞的梯子般彎下腰。卡婭又再朝著他的頭部重重踢了一腳,接著準備朝凱瀾走去,但卻停了下來,眨著眼睛。

凱瀾用他的劍勾住了敵手的刀,接著以高超的技術卸下對方的武器,讓那個男人只能無助的四處尋找其他可以用作武器的東西。但還來不及找到,凱瀾就用肩膀重重撞向男人的胸口,將他打倒在地。

卡婭向那個男人走去,至少這個人還有意識。她單手掐住他的喉嚨,另一手轉動匕首,將男人釘在牆上,並將他的一隻手臂抵住身體,接著跟他說:「你好,我們本應是你的受害者。你要跟我們說為什麼來攻擊我們嗎?」

男人動了動另一隻沒被壓制的手,速度快到若他手中還握著刀的話,將能對卡婭造成嚴重的傷害。但相反的,他將一個看似小綠芽的東西塞進嘴裡,吞下時眼睛還閃著勝利的光芒。

「那是什麼?」卡婭問。

凱瀾說:「不知道,但另一個倒在地上的人剛剛也做了同樣的事。」

卡婭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男人的身體逐漸變軟、變綠、又變得毛茸茸的,然後在她手裡變為苔蘚,最後就溶解了。苔蘚四散在小巷的地板上,空蕩蕩的袍子也掉在地上。卡婭向後一跳,嘴裡發出厭惡的聲音,將還殘留在她手上的部分甩掉。這些苔蘚並不黏手,而她的皮膚也沒有出現類似變化的跡象。

凱瀾乾嘔了起來。卡婭轉身面向他,其餘的攻擊者也全都變成了四散的青苔。凱瀾向前傾身,雙手放在膝上,然後停了下來。

「卡婭,過來這裡。」

「怎麼了?」

「你最好來看一下這個。」

卡婭小心翼翼的不要踩到這些苔蘚,走到凱瀾那邊。凱瀾抽出一邊的護腕,彎下腰,用尖端移動斗篷,然後說:「你看。」

一小撮尖端帶有灰色的白毛黏在布上。卡婭站直了身子,並盯著凱瀾,凱瀾也做出一樣的動作,並輕輕的點著頭。

他們還看著彼此的時候,一架魔調局的振翼機飛進了巷子。振翼機飛到兩人中間後停了下來,投射出伊澤霖站在辦公室裡的全影訊息,他神色凝重的看著兩人。

他說:「你們剛剛的打鬥已經引起注意,波洛斯的人正在趕往你們的所在。保護好現場然後回來總部。」

「好的」,凱瀾不假思索地說。振翼機飛離的同時,他從口袋拿出一對沉重的橢圓形物品,示意卡婭走到小巷外,接著在兩端各擺了一個。他一放手,一道純淨光芒形成的線就從兩端延伸而出。

凱瀾說:「魔調局的屏障結界,只會讓我們的調查人員進入,其他人都進不來。走吧。」

他們一起沿著街道前進,快速地穿過人群,沒有再遇到任何阻撓。

魔調局總部外的街道上,人潮已經散去,先前那群八卦的探員們也已離開。他們兩人從座騎上下來,往門口走去時,卡婭依然走在凱瀾的身後,讓真正的官方探員領著她走入大樓。

阿固寇斯的鬼魂在門口等著他們,「老闆要見你們」,一見到凱瀾二人進來,他就立刻說到。「他說很緊急,尤其是對你而言,女士」,他向卡婭點點頭,微微透明的臉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光是這樣已足以說明伊澤霖為何要找她,於是她匆匆穿過大廳,凱瀾和阿固寇斯跟在她的身後。到達時,伊澤霖的房門是關著的,但卡婭並未敲門就徑直走進房間。

伊澤霖坐在桌子後,在卡婭進來時抬起了頭,似乎對她的到來毫不意外,接著說:「謝謝你這麼快就來了,不過門在那邊是有它的作用的。」

有人敲門,伊澤霖於是朝著門口看去。

他說:「還是有人記得禮節。進來吧!。」

凱瀾走進房間,阿固寇斯緊跟在後。「您找我們嗎?」

「是的」,伊澤霖又把注意力轉回卡婭身上。殺害泰莎的兇手已被俄佐立議院逮捕了。

卡婭的雙腿突然發軟,她於是趕緊抓住書架的邊撐住自己,「什麼?」

「一個低階的殺手,不隸屬於任何公會」,伊澤霖說。「他發誓自己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前一分鐘他還走在第八區的路上,下一分鐘他就已經在卡洛夫莊園,滿身是泰莎的血。他逃離現場,有人看到他跑離那一區,並連絡俄佐立,他們逮捕了他。」

卡婭和凱瀾瞠目結舌的看著他時,房門猛地被打開。歐瑞梨走了進來,拽著一位身穿拉鐸司色的女子的頭髮。這名女子被五花大綁,雙手反綁在背後,但卻不斷反抗,彷彿覺得自己能夠掙脫。歐瑞梨將她半甩到地上,憤怒地展著翅。

「她是衝著來的」,歐瑞梨氣急敗壞的說,聲音如墳墓般冰冷。「在我擋下她前,她已經殺了我的10個守衛。」

「你作弊」,那名女子厲聲到。「地面戰根本不應該用到翅膀。卑鄙、骯髒又不公平。

歐瑞梨沒有理她,沉浸在自己的怒氣中。「她就是人稱殺戮女郎的殺手,她的存在就證明了,拉鐸司宗派就是這起冷血屠殺案的幕後黑手。我們早該猜到了。我會召集教團,然後就出發……」

如果波洛斯教團在這座城市還處於復原的脆弱狀態時,就與另一個公會開戰的話,一切都會崩潰。底密爾會堂的人已經失蹤,葛加理群落的人則自我流放。拉尼卡承受不起再有一個公會消失。

這裡也許不再是卡婭熟悉的家,但也不想見到這座城被燒毀。

「等等」,卡婭著急的說。

殺戮女郎冷嘲熱諷地說:「聽好了啊,鳥女士。」

卡婭忍住自己想踢她的衝動。

伊澤霖說:「這幾位探員已經去見過拉鐸司宗派的裘蒂絲,現在正準備報告結果。」

「探員?」歐瑞梨疑惑的看著卡婭,怒氣暫時因困惑而消退。

卡婭說:「以這個案子來說,我比許多人都中立許多。殺戮女郎,你為什麼明知會有什麼後果還要攻擊波洛斯教團的領戰人?」

殺戮女郎說:「我不知道,我完全不記得在她用掃腿將我放倒並踩在我的胸口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我甚至沒拿錢。」

卡婭轉身面對歐瑞梨,「你看,這和另一起攻擊相同,兩件案子裡的攻擊者都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也不懂得避開可能的後果。領戰人,我們跟裘蒂絲談過了,她看起來不像是主使,反倒願意幫助我們,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線索,而我們現在也正在調查。拜託你,我們需要更多時間,現在不能公開指控另一個公會。」

歐瑞梨說:「當你面對自己的損失時,耐心是有限度的。」

阿固寇斯說:「冷靜想想,是您也會這麼做的。聽她的,她說的有道理。」

歐瑞梨皺著眉看著他。「是在建議?」

「您派我監督他們,而我正在監督。」他冷靜的看著歐瑞梨,「他們需要時間。」

歐瑞梨歛起翅膀,但依然皺著眉,說:「24小時,不能再多了,我會帶走殺手。要是再有囚犯逃走,有人就要倒大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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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婭說:「24小時夠了」,明顯鬆了一口氣。

歐瑞梨帶走她的囚犯和她的驕傲,一陣風似的走了。歐瑞梨一走,卡婭就攤軟了下來,凱瀾趕緊伸手扶住她。

「我沒事」,她說,揮手示意他鬆手。「只是 ……,有了兇手就代表這不是一場鬧劇,泰莎真的走了。」

又一個她沒救成的人,又一個再也見不到的朋友……沒辦法用過往的方式見到。泰莎的鬼魂可能會回來,但依然無法抵消傷害。卡婭用一隻手揉著臉,成為她關心的人開始感覺像是一個危險的提議。

「我們有24小時」,卡婭說,一邊把手放下,「開工吧。」


抓走奇洛茲的那群鬼怪顯然沒注意到有人在看著他們,在通過鍋爐坑,走向能通往上頭道路的梯子時,完全沒有試圖掩蓋自己的蹤跡。波費和艾莊塔跟他們保持著一個不會被看到的距離,跟著他們走進了暮色之中。

這群綁匪也完全沒有試圖要遮掩不斷掙扎的伏虜,但沒有任何人多看他們一眼,也沒有人停下來問他們在做什麼。波費和艾莊塔持續跟著他們,沒有上前阻擋。鬼怪們帶著奇洛茲來到一間有些破舊的當舖前,波費和艾莊塔交換了眼神後,快步趕到當舖前,停了下來。

波費從外套內側拿出一個狀似小喇吧的東西,將一端靠著耳朵,另一端壓在玻璃上。艾莊塔正要問他一個問題,但他揮手要她走開,並將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說話。

當舖裡清楚確實的傳來了克崙可熟悉而帶有一點鼻音的說話聲:「你知道什麼?」

奇洛茲回:「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是……我不知道你認為我……」

「那些命案,關於那些命案,你知道什些什麼?」克崙可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現在有危險,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

波費放下了喇吧,說:「聽起來像是在威脅他」,接著看向艾莊塔,「那些守衛,你能對付他們嗎?」

艾莊塔看來有點被冒犯了,「我可是專業的。」

「很好」,波費說著,一腳踢開了當舖的門。

艾莊塔像一道暗潮般衝進了屋裡,波費則慢慢的跟在她後方。

艾莊塔卸下第一個鬼怪守衛的武器時,波費愉悅的說:「這樣很夠了」。克崙可驚訝地大叫起來,並退到兩名手下的後面,結果卻眼睜睜看著他們也倒下了。底密爾刺客的動作克制而優雅,一瞬間,六名守衛全部倒下,一動也不動。

艾莊塔走過去幫奇洛茲鬆綁,波費則盯著克崙可,問:「你在做什麼?」

克崙可說:「我……大人物一個一個死了,我也是大人物,很可能是下一個。」,克崙可比了比奇洛茲,「老是在說他幫大人物工作,但卻不肯幫我工作!他可能知道些什麼!所以他最好全部跟我說!」

「我跟你說了」,奇洛茲一邊說,一邊揉著手腕站了起來,「我什麼都不知道。阿奎斯,謝謝你,我一直希望你會看懂我要你做什麼。」

波費還來不及回應,窗戶就被撞碎,一個穿著工人服的壯碩男子衝入屋內。他揮舞著匕首衝向克倫科,但首先撞向奇洛茲。凡爾西諾被撞飛後還又滑行了一下,接著一動也不動,發出一聲窒息的喘息聲。波費跑向他的朋友,艾莊塔猛擊這名男子的握柄,將匕首打落,接著跳到他的背上,用一隻手臂掐住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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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莊塔大叫:「克崙可,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鎖鍊!」

克崙可驚恐的神情換成了訝異,接著趕緊跑去撿起剛剛用來綁住奇洛茲的鎖鍊,拋給艾莊塔。她將男人的脖子掐得更緊,然後滑下來,開始快速把他綁起來,讓他動彈不得。

她轉身時,波費就站在那裡,臉上的神情陰鬱。「奇洛茲呢?」艾莊塔問到。

他搖了搖頭。

「我很遺憾。」

「我也是。」波費向前走到攻擊者的身邊,「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男子沒有回答,只是對著畏縮的克崙可咆哮。波費皺起了眉。

他說:「艾莊塔,他的雙眼渙散,你看?」

她說:「他的瞳孔放得很大,很明顯是被下藥了。」

「也許 ……」波費轉頭看了一眼,「我們需要用什麼方式讓他回神。」

「讓我來」,艾莊塔說著,走到了男人的面前,雙眼緊盯著他的眼睛。

從外表看不出來她使用了什麼精神力量,但男子猛的退後了一下,瞳孔恢復到比較正常的狀態,同時開始往後退,想要逃離艾莊塔和她所加諸的恐懼。

「我怎麼在這裡」,男人以近乎驚恐的語氣問到,「這裡不是花店,我先生一定會把我給殺了!」

「跟我猜的一樣」,波費轉身面對艾莊塔,「這些人都被洗腦來進行攻擊,責任不在他們身上,你也一樣。有人在操作這一切,我找出來究竟是誰。」